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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边漫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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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正衡
味觉的境界
一本吃货书,也是我第一本拿版税的书。
本是江南老饕客,浮生为吃不为诗——这只能说,嘴巴的地位并不高。
我也从来没去想过胃肠离文学到底有多远。
朋友们周末来家里打牌下棋,到了吃饭时,咱就扎起围裙从容下厨,持刀切肴肉,洗手做汤羹。
在一些年节或特殊的纪念日里,常有一大帮子人跑来要给我帮厨,而我只管掌勺,烧出几个指定的菜就行……这已成惯例,且也总令我心动。
操厨与码字,都是讲究一个兴味,兴之所至,调和五味,完美的标准,是兴味大于口味,是纯然一派清新。
舌头翻身,欲念有了高度,当美食日渐成为一种文化、一种时尚,雅俗共赏也就成了一种趋势。
家厨与食府,会搭起各自不同的景观,味道的厚薄、人情的冷暖,行云流水,自在其间。
一般说来,生长于水软风轻的江南,我们的舌头总是柔软的,青花汤碗里喝尽前代好多辈子的味道,这就很容易让我们获得一种美食之外的品味和思想。
左手司镬,右手码字。
草草杯盘供语笑,荦荦情怀起乡愁。
有月或无月的夜色中,我会立在阳台上思一下乡。
这类口水字,积分多了,我就通过朋友交给北京磨铁图书公司策划做书。
磨铁最为乐道的,是出过《明朝那些事儿》《盗墓笔记》《历史是个什么玩意儿》。
磨铁将我原先定名的《江南味道》(另备名《食色江南》)改名为《梅酒香螺嘬嘬菜》,当当网上的广告语是“继梁实秋《雅舍谈吃》、汪曾祺《故乡的味道》之后的最经典的美食散文”
……这姿势涨得有点太离谱,但为了营销,也能理解。
设身处地替出版人想,在写食主义早已刮走强劲风头的当下,再来扯旗,口味必须打上鲜明的地域标记。
鲈烩莼羹,情属江南,怀乡兼思古,又饱含故土的灵秀之气和烟雨空蒙,或许还有点招摇的余地。
人生百味杂陈,藏在味蕾中若远若近的乡愁自然是其中一味。
中国文人的怀乡诗文中,“故乡的风味”
总是抒写不尽的话题,从知堂兄弟到郁达夫,到梁实秋、汪曾祺,到近前的车前子、沈宏非,说起口腹的往事,舌尖上泛起家乡的味道,笔下起着浓浓淡淡的忧伤,便成了脍炙人口的篇章。
乡情和乡愁,是味蕾与灵魂共同的怀想。
那一次散文家吴泰昌先生从京城来芜湖,直言要吃一点老芜湖味道,我特地叫出酒店老板,加点了水磨大椒蘸臭干子和冬笋、火腿汤煲臭干子,令他食时说是找回了记忆,连呼过瘾!
而在我自己,每年春深时,我的一个表妹总是要给我送来老家的“蒿子粑”
,让我的肠胃返一次乡。
犹不能忘怀的,是老屋后园竹林里长的“节菜”
,用来炒腊肉,吃入口中,微甜的鲜汁慢慢地滑过味蕾,唇齿之间便盈满嫩嫩的清香,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呵!
因时空的差异,一些民间的食物夹杂童年的记忆,历久弥香的味道,会时常引导我们回归故乡和怀念先人,一如我在此集中《村上椿树》的文尾所写下的:
“有时我禁不住想,一个人对一方故土食物的喜爱,这同他个性的形成,会不会有直接的关系呢?我是一个有点诗性清扬的人,风来雨去,云卷云舒,每当我把乡情当作美食一起享用时,便总是止不住想起一些与我一同分享过它们的逝者。
故乡的风味和流韵,如同一张旧唱片,它在我心的深处缓缓转动,风一样把我托起……”
借人间烟火烹调心情,在说味和品味中溯回内心深处的精神家园。
其实,吃什么,喝什么,聊什么,都是次要,关键在于味觉能透露一种心情,一种状态,一种生存方式。
于是,这本吃货书成为畅销,一版再版,数度获奖,现在市场上已有了包括软精装和珍藏本在内的三个版本。
由此而引发的体悟和思绪,或许比我们的人生路更绵延和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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