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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的到来总是让人心生向往的。
无论刮风下雨,惊蛰的这一天,我总会挑一本书,今年这一本是《河流学》,泡一杯水芹梗子茶,到东边的房间,面朝东偏南的方向,坐在椅子上,读上半天。
东偏南的方向,是海洋暖湿气流吹来的方向,这是大陆季风区的特点,当东南风吹来时,亚洲大陆东部就变得温暖湿润了,万物都发叶旺盛了。
虽说是读,但往往只是半读半想,有时候沉湎于冥想,有时候和自己脑袋里一个叫孔子的人物对话,有时候做白日梦。
直到窗外像是隔着一层层窗纱滤过来的鸟叫唤醒我。
原来室外起了浓雾,这是仲春和仲秋常有的事。
看不清是什么鸟在叫,但肯定不是喜鹊了,喜鹊的叫声有点粗犷。
这也许就是那种叫黄莺的鸟吧,略微有点婉转,有点润泽,但又不全是。
古人说到仲春的物候,认为仲春桃始华、鸧鹒鸣、鹰化为鸠。
意思是说,仲春这个月,桃花始开,黄莺(黄鹂)鸣叫,鹰变化为鸠鸟。
鸠到底是现在的什么鸟呢?应该不是斑鸠,有可能是布谷鸟。
对照我们现在的气候和物候看,两千多年前的季节,比现在要稍提早一些。
那时的中原一带,春二月桃花始开,我们当下的黄淮地区,农历的春二月,还是以杏花的开放为主,桃花要晚一些才会开;布谷鸟也要到暮春,才会飞到晴空中,叫得很清亮。
我丢下书,快速穿上鞋,出门走到平原上去。
我在平原上行走,即便没有大雾的诱导,我也必须到平原上去走一走,清理一下头脑里杂乱的思绪。
大雾里的平原,什么都看不见,只隐约看得见脚下的土路。
印象中前面是浍河的大河湾,河流在那里深切到地面下去,平坦的原野在大河湾的两边极尽可能地伸展开去。
我估摸着方向往浍河大河湾的方向走,平原上的候虫还听不到一点动静,但想必它们已经伸腰蹬腿,靠近洞口醒着困了吧。
古人以五天为一候,每一候里都有不同的事物变化、死生别离。
这时,忽然听见前方隐约有些嘈杂的人声和马嘶声,还听得见沉重的牛车行驶时地面微微的震动。
嗯嗯,我想,前面一定就要接近一个很大的村庄了,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马车、牛车和人声?那时只有春耕、春种,才能掀起这么大的动静。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马车和牛车都还存在,至少在黄淮流域都还存在。
那时候马车比牛车金贵,马也比牛值钱,马车速度快,运输量也不小,如果生产队里有一辆马车,那就是队里的主要财产了,队里送公粮、卖余粮、运肥料、收小麦,都用得上它。
但是在秦朝以前,记载较多的还是马车,因此一驷就是四匹马,千驷是四千匹马。
战国后期以前,因为人骑马尚未流行,人一般不单独骑马,马一般做驾车用,没有无车的马,也没有无马的车,所以车与马一般相提并论,驾马就是驾车,驾车也就是驾马。
一车两马称骈,骈即两物并列成双;一车三马为骖;一车四马为驷。
另外就是牛车,牛车较大、较重,速度慢,一般用来运输,称为大车。
两千多年后的马车,没有了战争的用途,主要就是用于运输。
马车的车轮都换成了轮胎;驾车的马也都固定为三匹:后面一匹驾辕子,叫辕马,它的工作最重、最累,因为它既要负责马车的稳定,关键的时候还要有力气把车拉上坡。
前面两匹马叫梢马或哨马,它们只负责往前拉,不用负重,所以轻松多了。
但两千多年后的牛车还叫大车,还是又慢又笨。
牛车有四个车轮,车轮由结实的实木制成,外面打上铁钉和铁箍,一个男人都不容易把一个轮子搬起来。
牛车上有两排横木,人可坐在上面,但牛车太颠,如果是空载,坐在上面,屁股几乎受不了;重载时屁股好受些,但重载时很少还有人坐在上面。
因为牛车速度太慢,一般没法进城上集,除非城市集镇离得不远,所以牛车几乎只在生产队里干农活,比如运肥下地,运收获的庄稼回村,等等。
拉大车的牛都是两头,有黄牛,也有水牛,水牛的力气更大些;用一头牛拉,力气不够,重载了拉不动,用三头牛拉,不好安排它们各自的位置,所以都用两头牛并排拉。
大雾散去了。
你可能以为刚才的大河湾停留过千军万马,但大雾散去后的大河湾,除了植物和地面上几乎看不出来的水印,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太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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