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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达·卡洛:蔷薇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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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我都想说说这个女人,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支撑我前行,我所说的安全感是指:你抵达某件事情的真相,然后滞留在那里。
很多人把她写成“伤花怒放”
,或是“如铁红颜”
,但是这两个词,在我看来,都太单向了,不足以覆盖她。
她是个被痛苦翻耕过的女人,因而层次丰富,杂质纷纭,即便我爱着她,我也无法忽视她的杂质:她极度自恋,兼有自虐倾向,酗酒,烟不离手,会用好几国语言骂脏话。
一般画评家都把她归为超现实画派,这个画派的大多数作品我都不喜欢。
我常常被这些画中盘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假叙事、那些附着了太多意义和语境的象征物弄得审美疲劳。
这些画作有太浓的虚构味道和思考的苦味,而我看画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想找一个支撑物。
在弗里达·卡洛的画中我倒是找到了这个支撑物,就是她的脸。
她自恋,在自己的屋子里悬挂了大大小小的镜子,揽镜自照;她画了20多年的自画像,这些自画像基本可以视为一部视觉自传,她将她的生活留给自己,也告诉别人。
成年以后她画过一幅画叫作《我的出生》,说实话我没有看过如此满溢着尸味的出生,产**的母亲奋力地拱起双腿,婴儿在血光中冲出产道,可是那母亲的上半身却盖着尸布,俨然气绝。
弗里达的大多数画作都是喧哗热闹的、热带植物色系的歌剧,这幅画却是散场的死寂。
事实上,她确实是在母爱缺席的冷寂中长大。
母亲生下她之后由于身体的缘故,不能恪尽母职,哺乳、喂养、照顾等工作都是由一个奶妈代劳的,母亲对弗里达而言不过是个活在云端上的远距离女人。
6岁时她染了腿疾,活动力受限,这使她的想象力反向地发达起来,她成了一个有臆想气质的女孩。
久卧病榻,没有玩伴,她就趁家人不在的时候,对着玻璃哈一口气,然后引那个虚拟的朋友进来。
事后她用手涂掉了那个门,跑到院子里的雪松树下大哭了一场,因为“惊奇于得到如此之大的幸福”
。
病愈后她回到学校,却遭到同学们的敌视和排斥。
是因为自尊心受挫之后的代偿心理吧,我想——她开始有异常旺盛的表现欲,终其一生,她都致力于引人注目。
14岁的时候她上了预科学校,她的双性气质开始萌芽:她穿男装,留男孩的发型,背着男式大书包,里面装着蝴蝶和植物标本。
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里维拉——那就好像是什么人失手撞开了天亮的开关,她的女性心理一下被照亮。
她躲在暗处看他画画,偷走他的午餐,在他经过的路上洒肥皂水——她试图用充满孩子气的恶作剧引起他的注意。
她的最高理想由“做一个医生”
修正为“为这个丑胖子生个孩子”
。
18岁时她遭遇一场致命的车祸,她几乎被碾成了碎片——脊椎、锁骨、盆骨全断了。
一根钢管刺穿了她的盆腔,在余生的29年里,她先后做过30多次补救手术,并因此终生丧失生育能力。
久卧病榻,为打发时日,她开始画她的第一幅自画像。
那幅画像是酒红色调的,接近边缘的红,再走过一点就是深渊的黑,画面掠过一点暗金质的光,连带着画中人物的绝望感也变成暗金质地的,在绝处又滋生出一些希望的微光。
这幅自画像让我想起细江英公为三岛由纪夫拍的那张拈花微笑的照片,三岛长着那么一副有暴力倾向的脸孔,而他玩于掌中的那朵蔷薇花又是开到尽头的、非常疲倦的花瓣。
两者间的质感对比,让这张照片有一种悍然的痛感。
三岛后来将这幅照片命名为《蔷薇刑》,这个名字我想是暗喻着美的蒙难、美的不可抵达与无法信任。
弗里达的自画像和三岛的照片,对我而言,是一种共通的审美经验。
21岁时她重遇里维拉,两人的恋情迅速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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