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热天中文网】地址:https://www.rtzw.net
它不能算作纯艺术品,与诗,小说,戏剧,有高下之别。
但对于“懒惰”
与“欲速”
的人,它确是一种较为相宜的体制。
这便是它的发达的另一原因了。
我以为真正的文学发展,还当从纯文学下手,单有散文学是不够的;所以说,现在的现象是不健全的。
——希望这只是暂时的过渡期,不久纯文学便会重新发展起来,至少和散文学一样!
但就散文论散文,这三四年的发展,确是绚烂极了:有种种的样式,种种的流派,表现着,批评着,解释着人生的各面,迁流曼衍,日新月异:有中国名士风,有外国绅士风,有隐士,有叛徒,在思想上是如此。
或描写,或讽刺,或委曲,或缜密,或劲健,或绮丽,或洗炼,或流动,或含蓄,在表现上是如此。
我是大时代中一名小卒,是个平凡不过的人。
才力的单薄是不用说的,所以一向写不出什么好东西。
我写过诗,写过小说,写过散文。
二十五岁以前,喜欢写诗;近几年诗情枯竭,搁笔已久。
前年一个朋友看了我偶然写下的《战争》,说我不能做抒情诗,只能做史诗;这其实就是说我不能做诗。
我自己也有些觉得如此,便越发懒怠起来。
短篇小说是写过两篇。
现在翻出来看,《笑的历史》只是庸俗主义的东西,材料的拥挤,像一个大肚皮的掌柜;《别》的用字造句,那样扭扭捏捏的,像半身不遂的病人,读着真怪不好受的。
我觉得小说非常地难写;不用说长篇,就是短篇,那种经济的,严密的结构,我一辈子也学不来!
我不知道怎样处置我的材料,使它们各得其所。
至于戏剧,我更是始终不敢染指。
我所写的大抵还是散文多。
既不能运用纯文学的那些规律,而又不免有话要说,便只好随便一点说着;凭你说“懒惰”
也罢,“欲速”
也罢,我是自然而然采用了这种体制。
这本小书里,便是四年来所写的散文。
其中有两篇,也许有些像小说;但你最好只当作散文看,那是彼此有益的。
至于分作两辑,是因为两辑的文字,风格有些不同;怎样不同,我想看了便会知道。
关于这两类文章,我的朋友们有相反的意见。
郢看过《旅行杂记》,来信说,他不大喜欢我做这种文章,因为是在模仿着什么人;而模仿是要不得的。
这其实有些冤枉,我实在没有一点意思要模仿什么人。
他后来看了《飘零》,又来信说,这与《背影》是我的另一面,他是喜欢的。
但火就不如此。
他看完《踪迹》,说只喜欢《航船中的文明》一篇;那正是《旅行杂记》一类的东西。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对照。
我自己是没有什么定见的,只当时觉着要怎样写,便怎样写了。
我意在表现自己,尽了自己的力便行;仁智之见,是在读者。
朱自清
1928年7月31日,北平清华园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