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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营之中，呼厨泉高坐虎皮大帐，左右环伺猛士，刀枪林立。
见田丰到来，他哈哈大笑：“田元皓，你可是袁氏三代老臣，今日竟也来做说客？”
田丰昂首而立：“老夫非为乞命而来，只为问一句：尔等所谓归附，究竟是真心臣服，还是另有所图？”
呼厨泉笑容渐敛：“你们汉人总爱讲忠义礼信，可你们自己做到了吗？光武帝许我先祖安居河套，百年不变；可你们呢？今日征税，明日征兵，稍有不满便派兵剿杀！
如今袁氏衰微，便想用一块烂地换我们的刀枪？做梦！”
“那你想要什么？”
田丰直视其目。
“我要的不多。”
呼厨泉缓缓起身，“冀州七郡，划为‘胡藩’，自治不纳赋；信都为都，设王庭；每年赐绢十万匹，粟三十万石；若袁尚肯割让女儿与我子联姻，两国可暂结同盟。”
田丰怒极反笑：“你这是在谈条件？分明是要亡国！”
“亡的是你们的国，不是我的族。”
呼厨泉冷冷道，“回去告诉袁尚，三日内答复。
否则，我不但要攻邺城，还要把你们的皇后掳去做妾！”
田丰拂袖而去。
回城途中，他忽觉胸口剧痛，坠马昏厥。
随从急救醒来，只听他喃喃道：“……来不及了……河北将亡于胡手……我愧对先主……”
当晚，田丰卒，年六十八。
临终前留下遗表：“臣一生辅佐袁氏，志在匡扶汉室。
今见胡骑横行，百姓流离，心如刀割。
恳请陛下速联刘邈，共抗外侮。
宁予南朝一尺土，不资北虏一寸地。
若能保全华夏血脉，虽万世唾骂，臣亦无悔。”
袁尚捧读遗表，泪如雨下。
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为是在挽救国家，其实只是在延缓死亡。
而真正能救河北的，或许从来都不是他这个困守孤城的皇帝，而是那个远在金陵、被他视为仇敌的刘邈。
“传朕密旨。”
他擦干眼泪，对心腹宦官低语，“派人持此表星夜南下，送至金陵宫中。
就说……朕愿降。”
宦官震惊：“陛下！
您要投降刘邈？”
“不是投降。”
袁尚望着北方阴云，“是归汉。
朕本来就是大汉之臣，何谈投降？只是迟了二十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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