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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能体谅他的处境,只是他无法忘记那些流离失所的人。

nbsp;nbsp;nbsp;nbsp;周湛舸看向他头发花白的父亲:“你父亲你知道那天棠水大坝的水有多深吗?你知道决堤的水淹没了多少村庄吗?你知道数千官兵打捞了七天七夜,却还有数千百姓没有任何踪影吗?父亲,你知道我那些日子每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吗?”

nbsp;nbsp;nbsp;nbsp;他还想说,父亲,你知道皇上他都在岸上看不过,敢跳进水里了,他们这些臣子怎么能袖手旁观。

nbsp;nbsp;nbsp;nbsp;他还想说,父亲,你知道我看到皇上落水的那一刻心有多疼吗?

nbsp;nbsp;nbsp;nbsp;你知道我看着那些沉在淤泥里的士兵有多痛苦吗?

nbsp;nbsp;nbsp;nbsp;你知道我看着那些漂浮起来的百姓尸体有多痛心吗?

nbsp;nbsp;nbsp;nbsp;他们一日日在他梦里。

nbsp;nbsp;nbsp;nbsp;周湛舸没有说下去,只是举步向外走,周首辅喊他:“你去哪儿?!

你还要去干什么?!”

nbsp;nbsp;nbsp;nbsp;周湛舸道:“不去哪儿,我回房间。”

nbsp;nbsp;nbsp;nbsp;他快要拐角的时候还听见周首辅跟周二哥说:“逆子,气死我算了,他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当帝师,他会把皇上也教成他这样叛逆的性子的,我早就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他教的皇上也不是一个人,要思虑周全,要为整个大庆朝考虑!”

nbsp;nbsp;nbsp;nbsp;周首辅说着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不是不知道棠水大坝有多惨,也不是不知道周湛舸在那边奔波了多少天,这是他亲生的儿子,最小的一个儿子,他在他身上倾注了最多的心血,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脾气,知道他是他最聪明,心思最纯净,性格最刚烈的儿子,他也知道他不适合朝堂,可他还是让他坐上了吏部尚书,为的是什么啊!

nbsp;nbsp;nbsp;nbsp;他当然想要他好,当然想要他成为大庆朝的栋梁支柱!

nbsp;nbsp;nbsp;nbsp;只是世事艰难,哪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呢?

nbsp;nbsp;nbsp;nbsp;周首辅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那些复杂的情感里,有为他儿子担心的,肯定也有他的儿子骄傲的,只是这骄傲不纯粹,伴着太多考虑。

nbsp;nbsp;nbsp;nbsp;他甚至都有点儿后悔让这个三儿子去当帝师了,都说外甥随舅,小皇帝如今性格古怪叛逆,他不得不想这是周湛舸教的。

nbsp;nbsp;nbsp;nbsp;周湛舸知道他父亲想什么,但脚步停都没有停,他想要是他父亲知道,他不仅把皇上教的叛逆了,还爬上了皇上的床,他老父亲恐怕会昏厥过去。

nbsp;nbsp;nbsp;nbsp;第99章

nbsp;nbsp;nbsp;nbsp;周湛舸回了他自己的院落,屏退了小厮,在院子里坐了下来,海棠花这个季节早已经开完了,树枝上接满了红色的果子,周湛舸采了一捧,吃了四五个后牙就酸倒了,他咧了几下嘴,想起了那天晚上吃的糖葫芦,也想起了吃糖葫芦的人。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季然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想他?

nbsp;nbsp;nbsp;nbsp;周湛舸仰面躺着,看着满天的星星,轻啧了声,明天就能见他了啊,希望季然早朝能醒。

nbsp;nbsp;nbsp;nbsp;周湛舸嘴角牵了一抹笑,也不知是不是幸灾乐祸,他都忘了早朝他要醒的比季然还要早。

nbsp;nbsp;nbsp;nbsp;早朝忙忙碌碌的过去了,季然直到快要下朝的时候才真正清醒过来,今天是他们南巡回来的第一天早朝,好多大臣上奏,多是汇报这两个月的朝政,而这些大大小小的朝政周首辅都处理完了,汇报给他听不过是走个过场。

nbsp;nbsp;nbsp;nbsp;季然强忍着没有打哈欠,把这个忙碌又不知道忙了些什么的早朝度过去了,下朝后,周湛舸如果没有紧急要处理的公务,都会来给季然上课,季然也照例留周湛舸在宫里吃早饭。

nbsp;nbsp;nbsp;nbsp;吃着早饭的时候,季然又跟他说:“中午饭也在这里吃吧?你中午是不是要去议政厅?”

nbsp;nbsp;nbsp;nbsp;周湛舸点头说好,这两个月他已经习惯了跟季然一起吃饭。

nbsp;nbsp;nbsp;nbsp;刘公公在旁边笑着说:“皇上要不你就干脆留周尚书以后都在这里吃饭吧。”

nbsp;nbsp;nbsp;nbsp;季然说:“那当然好啊,合规矩吗?”

nbsp;nbsp;nbsp;nbsp;周湛舸看着他笑:“合规矩就会留我吗?”

nbsp;nbsp;nbsp;nbsp;季然脸皮挺厚,面不改色的说:“留。”

nbsp;nbsp;nbsp;nbsp;周湛舸看了他一会儿,笑着跟他谢恩:“那就委屈皇上一日三餐都要看见微臣了。”

nbsp;nbsp;nbsp;nbsp;周湛舸拿了筷子给季然夹菜,还是那些话:“多吃点儿菜,皇上不能挑食,每样都要吃一点儿。”

nbsp;nbsp;nbsp;nbsp;季然一边吃菜,一边跟他说:“吃了晚饭,那晚上要不要留你住下来啊?”

nbsp;nbsp;nbsp;nbsp;周湛舸看了他一眼:“皇上愿意留微臣在这里做功课,微臣自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nbsp;nbsp;nbsp;nbsp;季然咳了声:“前半句就可以了。”

nbsp;nbsp;nbsp;nbsp;害他差一点儿听成‘精尽人亡’了。

nbsp;nbsp;nbsp;nbsp;宫中有留宿朝中大臣的崇文殿,在议政殿的旁边,以备辛勤劳作道半夜的大臣休息,周湛舸在这边住过,他当上吏部尚书的这一年是最累的一年,脾性又是容不得差错的人,所以他有多次在这里过夜的记录,之前是睡在简单的崇文殿,现在搬到了皇上的香闺,待遇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nbsp;nbsp;nbsp;nbsp;批折子的时候有人陪着,批累了的时候还能去后花园看陆小鹿耍贱,睡觉的时候还要一个睡的暖热的人钻在他怀里,床都是提前暖好的。

nbsp;nbsp;nbsp;nbsp;要不是还要顾忌下影响,周湛舸都不用回家了。

nbsp;nbsp;nbsp;nbsp;周湛舸没有日日留宿在这里,虽然他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他要给季然维护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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