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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远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意震住，一口气没顺上来，又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泛白地扶着门框，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他想反驳，却连喘息都艰难，只能死死盯着张莹莹，眼神里满是怨恨与不甘。
“我嫌弃你？你倒是说说，是谁让我家欠了一屁股债，是谁让我爹娘为了给你赎身四处求人借钱，是谁嫁进来之后看不起这看不起那，恨不得一脚踹开这个家，攀上高枝就忘了本？”
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沫，“你现在哭什么？做错了事，现在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
张莹莹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却不再是委屈，而是彻底的绝望。
她看着这个曾经被她轻视、厌恶的男人，忽然觉得可笑??她曾以为自己能飞出这片泥泞，结果到头来，连逃都逃不掉。
“我不是要走……”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我是……要进大牢了。”
周母一愣：“你说什么？”
“我……和李家少爷有私情。”
张莹莹终于崩溃，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罗家夫人告了我，官府已经立案，若李华林认罪，我也难逃牢狱之灾……少则三五年，多则……一辈子。”
院子里顿时死寂。
周文远咳声戛然而止，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
可看着妻子满脸泪痕、神情凄绝，他知道，这不是假的。
周母脸色瞬间惨白，踉跄后退两步，险些跌倒：“你……你说什么？你竟敢……竟敢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我们周家清清白白几代人，从没出过你这样的……这样的……”
她气得嘴唇哆嗦，话都说不全。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
张莹莹伏在地上，额头抵着泥土，“可我当时真的……真的以为我能翻身。
他说他会娶我，会给我孩子一条好路……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摆脱这里……摆脱这种日子……”
“所以你就背叛夫家，勾引别人丈夫？”
周文远冷笑，声音虚弱却尖锐，“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乡野村妇，也配攀高枝？人家玩够了，把你扔了，你还当自己是正经妾室不成？”
张莹莹猛地抬头，眼中怒火一闪而过：“你懂什么？你整天躺在床上，除了吃药就是叹气，你能给我什么？你能护住我吗？你能让我过上好日子吗？我嫁给你三年，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日日听着你咳嗽，看着你爹娘为钱发愁，我受够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嫁？”
周母颤声质问，“是你自己点头答应的！
你说你不嫌弃文远病弱，你说你会好好过日子！
现在呢？现在你嫌贫爱富，背信弃义，还把祸事引回家门！
你让文远怎么见人？让我们老两口怎么活？”
张莹莹哑口无言。
她确实说过那些话。
可那时她年少气盛，以为自己能忍，能熬，能改变命运。
可现实是一堵墙，把她撞得头破血流。
她不是没挣扎过，可每一次挣扎，都被生活狠狠打回原形。
而现在，她连最后一点希望都被掐灭了。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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