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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淡了些，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在龙影盖着的蓝白条纹被单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
老人靠在微微摇起的床头，呼吸略显急促，每说一句话都像是攒了点力气，枯瘦的手搭在被单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淡淡的青白。
“孩子，你的同事接下来，是要去买那些家具了吗？”
他望着站在床边的龙雷，眼神里带着几分关切，又掺杂着对琐事的记挂，“就是你说的那胡桃木圆桌，还有印着战队标志的碗碟？”
他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道，“浴室的瓷砖和热水器也该定了吧？可得挑结实耐用的，孩子们用着放心。
那些小物件，像分色的筷子、能制冷制热的饮水机，也都得仔细瞅瞅，别图便宜买了不经用的。”
说到这儿，他抬眼看向龙雷，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你跟同事说，钱不够就吭声，别委屈了孩子们。
住得舒坦，练起来才有力气啊。”
每个字都说得缓慢，却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认真，仿佛那些尚未谋面的队员，已是他心尖上挂着的小辈。
龙雷俯下身，动作轻柔地替父亲掖了掖被角，指尖掠过被单上细微的褶皱，声音里带着稳稳的笃定，像一汪沉静的湖水：“爸，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万龙教练办事您放心，他心思细，选的都是扎实耐用的款。”
他特意顿了顿，好让父亲听清楚，“刚才我已经把钱转给他了，让他不用省着，只管挑好的买。
厨房的圆桌、餐具，浴室的瓷砖、热水器，还有那些分色筷、饮水机，他都会一一过目检查，保证孩子们用着舒心。”
他直起身一点，目光落在父亲略显苍白的脸上，语气里带着安抚的暖意：“您就安心养病，等您好点了，咱们一起去基地看看，保准让您觉得敞亮。”
龙影听着，枯瘦的手指在被单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感受布料的纹理，又像是在琢磨儿子的话。
他的目光越过龙雷的肩头，落在窗外那棵落尽了叶的梧桐树上，枝桠光秃秃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几只麻雀在枝间跳跃，却衬得树更显萧索。
老人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现在你回来照顾我这几天，我心里都清楚。”
他转过头，视线重新落在龙雷身上，眼神里有欣慰，也有难掩的歉疚：“虽说你的战队刚立起来，连队员还没齐整，正是最该忙的时候，却在这儿耗着……其实我这儿没大碍，护工也能照看，你该多上心战队的事。”
他的呼吸又急促了些，停顿片刻才续道，“等队员们来了，有了个像样的基地，大家心往一处使，才能有奔头啊。”
龙雷握紧父亲的手，那双手曾经宽厚有力，如今却只剩下一层松弛的皮肤包裹着嶙峋的骨节。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老人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那青筋像一条条蜿蜒的小蛇，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下。
龙雷的声音沉了沉，却带着化不开的暖意，像冬日里裹着阳光的毛毯：“爸，您别这么说。
战队的事再急，也没您的身子骨重要。”
他望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恳切：“队员慢慢找，基地慢慢建，都来得及。
可您这儿，我不在身边盯着，心里不踏实。
再说了，万龙教练那边把采购的事打理得明明白白，我远程也能照应着，两头都误不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些轻快，像是在描绘一幅近在眼前的画面：“等您气色再好些，能下地走走了，我再多花点心思在战队上，到时候带您去看看新招的队员，个个精神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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