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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别谢蕊，小花重新打量起这间屋子。
砖石混着稻草筑成了墙壁，门槛破烂不堪，一些积水顺着流进屋内，地面湿湿软软的，一不留神便糊了她一鞋面的泥。
屋漏偏逢连夜雨，窗户栽倒进雨中，彼时几乎被淋了透彻，寒气顺其自然地吹进来，斜靠在床的阿爹隐忍地咳了好几声。
小花赶忙拿起热水壶，又倒了一碗水喂给阿爹，她抚着他的脊背，尽力地帮他顺下。
“小花…”
阿爹眼里一片模糊，碎碎念着：“小花啊…”
小花听得心里难受，应道：“爹，我在。”
阿爹却好似没听见般，仍旧“小花”
“小花”
的叫个不停。
见状，小花掀开被子，扶着阿爹慢慢躺下，四五块枕头垒得被窝里又闷又潮，小花伸手摸进去，全是湿气。
可她没有办法，家中只有这个条件，她只是轻轻拍着阿爹的肩膀，试着哄他睡觉。
以前她睡不好的时候，阿爹阿娘婶婶嬷嬷都是这样哄她的。
一般情况下，她们嘴里还会哼着好听的童谣，小花之前也想学着唱，谁知道哼出的调子她自己都听不下去，现在便只能干巴巴地拍着。
说是以前其实是指半个月前，那时候她还是扬州湘国观山镇镇守之女，日常吃穿用度不至于太过奢靡，却也足够平民百姓一个月的开销。
她是家中独女，镇守溺爱她，哪怕说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也能在每月十五请人做出神似月亮的白皮月饼只为博爱女一笑。
可以说在观山镇她爹最大，在她爹的府宅她是最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六年，花县令的风评很好，邻里百姓对他赞誉有加。
可是三月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乌合之众，混入了观山镇，他们在这里揭竿起义说要为之前屡战屡败湘国的沅国鸣不平。
虽然战乱很快被压下，但是花县令也被冠上了监管不力的罪名。
他被卸任，所有家产也尽数充公。
但是远在国都的官员却还是不想放过他，无数奏折送进王的宫殿，他们一家老小皆被扣上或大或小的罪名。
除了小花。
才过去一个月，娘亲生了场病去了，亲戚们被流放到各地，他爹受尽了严刑拷打，送回观山镇时已是神智不清奄奄一息……
阿爹很快睡着了，小花右手也拍的麻了，幸好，外面的雨也停了。
她撑着身子站起来，到院子里支起晾衣架子，把盆里的衣服拿出来挂在了上面。
有些衣裳的质感还是很好，大太阳底下细密的针脚鲜亮而华丽，看着完全不像是出现在这条巷子里的东西。
“啧。”
隔壁家的小囡也出来晾衣服，她穿着新裙子，衣摆上有擦洗地很明显的痕迹，甚至和上面的颜色都有了些许的区别，她看着小花摆弄的衣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住着这么破的房子，还有好看的衣服穿。”
小花充耳不闻，晾好了衣服便去捡地上的破窗户框。
小囡见她不搭理人更生气了，把洗衣盆往地上一放，直接推开小花家院子的大门。
“花牧，你装什么！”
“我阿娘说，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你如今还比不上我呢！”
这点攻击对花牧来说实在是无足轻重，所以她依然没理。
先前的旧窗纸被雨水打透了没法用，她想着得去哪里再搞点纸来，最好是不要钱的，能挡住点风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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