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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塔百多米之远是一片壁立的山坳,像一道屏风拱卫相连,屏面云飞兽走,沙树田园。
屏与塔之间,奇石散布,如谁人的私家花园。
我选了一块有横断面的石头,斜卧其旁,留影一张。
石上云纹横出,水流东西,风起林涛,万壑松声,若人之思绪起伏不平,难以名状。
脚下一块大石斜铺水面,简直就是一块刚洗完正在晾晒的扎染布。
粉红色的石底上现出隐隐的曲线,飘飘落落如春日的柳丝,柳丝间又点洒些黑碎片,画面温馨祥和,“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
。
这是任何一个画家都无法创作出的作品。
大海作画就是与人工不同,如果我们来画一张画,是先有一个稿子,再将颜色一层一层地涂上去,而这海却是将点、线、色等,在那天崩地裂的一瞬间,统统熔铸在这个石头胚子里,然后就用这一汪海水,蘸着盐,借着风,一下一下地磨,一遍一遍地洗,这画就制成了。
实际上我们现在看着的这一幅画仍在创作中。
《蒙娜丽莎》挂在巴黎博物馆里,几百年还是原样,而我们再过十年、百年后再来看这幅石画,不知又将是什么样子。
现代科技发明了高速摄像机,能将运动场上的快动作分解来看,有谁再来发明一个超低速摄像机,将这幅画的形成过程动起来,拿到美术院校的课堂上去放,那将是一门绝顶精彩的“自然艺术”
课。
下午看九丈崖。
这是北长山岛的一段海岸,虽名九丈实则百丈不止。
从崖下走一遍可以感受海山相吻、相接、相拼、相搏的气魄。
我们从南面下海,贴着山脚蹭着崖壁走了一圈。
右边是水天相连的大海,海上迎风而起的白浪像草原上奔驰的马群,翻腾着,嘶鸣着,直扑身旁。
左边是冰冷的石壁,犬牙交错,刀丛剑树,几无退路。
那浪头仿佛正是要把人拍扁在这个砧板上,我们就在这样的夹缝中觅路而行。
但是脚下何曾有什么路,只是一些散乱的踏石和在崖上凿出的石阶。
行人如履薄冰地探路,一边又提心吊胆地看着侧面飞来的海浪。
老林走在前面,他喊着:“数一,二,三!
三个浪头过后有一个小空当,快过!”
我们就像穿越炮火封锁线一样,弓腰塌背,走走停停。
尽管非常小心,还是会有浪头打来,淋一身咸汤。
这时最好的享受就是到悬崖下,仰着脖子去接几滴从天而降的甘露。
原来与海的苦涩成对比,九丈崖顶上不断飘落下甜甜的水珠。
这些从石缝里渗出来的水,如断线的珍珠,逆着阳光折射出美丽的色彩。
我们仰着脸,目光紧追定一颗五色流星,然后一口咬住,在嘴里咂出甜甜的味道。
在仰望悬崖的一霎间,我又突然体会到了山的伟大。
它横空出世,托云踏海,崖壁连绵曲折尽收人间风景。
半山常有巨石与山体只一线相连,如危楼将倾;山下礁石则乱抛海滩,若败军之阵。
唯半山腰一条数米宽的浅红色石层,依山势奔突蜿蜒,如海风吹来一条彩虹挂在山前。
背后海浪从天边澎湃而来,在脚下炸出一阵阵的惊雷,山就越发伟岸,崖就越发险绝。
我转身饱吸一口山海之气,顿觉生命充盈天地,物我两忘,神人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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