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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脸又决不是寻常的。
因为是西洋人,鼻子高,然而有阶级,肉太厚。
这一点虽然和自己很相像,但这样的鼻子,一见之后,是不会起清爽的好感情的。
反之,这些地方却都乱七八糟的总似乎有些野趣。
至于须髯之类,则实在黑白乱生到令人悲悯。
有一回,在培凯斯忒理德(BeckerStreet)遇见先生的时候,觉得很像一个忘了鞭子的马夫。
先生穿白小衫和白领子,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始终穿着花条的绒衫,两脚上是臃肿的半鞋,几乎要伸进暖炉里面去,而且敲着膝头,——这时才见到,先生是在消极的手上戴着金指环的。
——有时或不敲而擦着大腿,教给我书。
至于教给什么,则自然是不懂。
静听着,便带到先生所乐意的地方去,决不给再送回来了。
而且那乐意的地方,又顺着时候的变迁和天气的情形,发生各样的变化。
有时候,竟有昨日和今日之间搬了两极的事情。
说得坏,那就是胡说八道罢,要评得好,却是给听些文学上的座谈。
到现在想起来,一回七先令,本来没有可以得到循规蹈矩的讲义的道理,这是先生这一面不错,觉得不平的我,却胡涂了。
况且先生的头,也正如那须髯所代表的一般,仿佛有些近于杂乱的情势,所以倒是不去增加报酬,请讲更其高超的讲义的好,也未可知的。
先生所得意的是诗。
读诗的时候,从脸到肩膀边便阳炎似的振动。
——并非诳话,确乎振动了。
但是归根究底,却成了并非为我读,只是一人高吟以自乐的事,所以总而言之,也还是这一面损失。
有一次,拿了思温朋(Swinburne)的叫作《罗赛蒙特》(Rosamond)的东西去,先生说给我看一看罢,朗吟了两三行,却忽而将书伏在膝髁上,说道,唉唉,不行不行,思温朋也老得做出这样的诗来了,便叹息起来。
自己想到要看思温朋的杰作《亚泰兰多》(Atalanta)便在这时候。
先生以为我是一个小孩子。
你知道这样的事么,你懂得那样的事么之类,常常受着无聊不堪的事的质问。
刚这样想,却又突然提出了伟大的问题,飞到同辈的待遇上去了。
有一回,当我面前读着渥忒孙(Watson)的诗,问道,这有说是有着像雪黎(Shelley)的地方的人和说全不相像的人,你以为怎样?以为怎样,西洋的诗,在我倘不先诉诸目,然后通过了耳朵,是完全不懂的。
于是适宜的敷衍了一下。
说这和雪黎是相像呢还是不相像,现在已经忘却了。
然而可笑的是,先生那是照例的敲着膝头,说道我也这样想,却惶恐得不可言。
有一日,从窗口伸出头去,俯视着匆匆的走过那辽远的下界的人们,一面说道,你看,走过的人们这么多,那里面,懂诗的可是百个中没有一个,很可怜。
究而言之,英吉利人是不会懂诗的国民呵。
这一节,就是爱尔兰人了得,高尚得远了。
——真能够体会得诗的你和我,不能不说是幸福哩。
将自己归入了懂诗的一类里,虽然很多谢,但待遇却比较的颇冷淡,我于这先生,看不出一点所谓情投意合的东西来,觉得只是一个全然机械的在那里饶舌的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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