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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让路,顺便走入一家店铺买香烟时。
那店伙自己在唧咕着。
他听了不胜无常之感。
走在烈日之中,汗虽直淋,而身上却觉有些寒栗。
因了这普遍的无常之感,对于自己兄弟的感伤,反淡了许多,觉得死的不单是自己的兄弟。
进了会馆门,见各厅堂中都有身着素服的男女休息着,有的泪痕才干,眼睛还红肿,有的尚在啜泣。
他从管会馆的司事那里问清了老五的殡所号数,叫茶房领到柩厂中去。
穿过圆洞门,就是一弄一弄的柩厂。
厂中阴惨惨地不大有阳光,上下重迭地满排着灵柩,远望去有黑色的,有赭色的,有和头上有金花样的。
两旁分排,中间只有一人可走的小路。
他一见这光景,害怕得几乎要逃出,勉强大着了胆前进。
“在这弄里左边下排着末第三号就是,和头上都钉得有木牌的。
你自去认吧。”
茶房指着弄口说了急去。
他才踏进弄,即吓得把脚缩了出来。
继而念及今天来的目的,于是重新屏住了鼻息目不旁瞬地进去。
及将到末尾,才去注意和头上的木牌。
果然找着了,棺口湿湿的似新封未干,牌上写着的姓名籍贯年龄,确是老五。
“老五!”
他不禁在心里默呼了一声,鞠下躬去,不禁泫然的要落下泪来,满想对棺祷诉,终于不敢久立,就飞步地跑了出来。
到弄外呼吸了几口大气,又向弄内看了几看才走。
到了客堂里,茶房泡出茶来,他叫茶房把香烛点了,默默地看着香烛坐了一会。
“老五!
对不住你!
你是一向知道我的,现在应更知道我了。”
这是他离会馆时心内的话。
一出会馆门,他心里顿觉宽松了不少,似乎释了甚么重负似的。
坐在从斜桥到十六铺的电车上,他几乎睡去。
原来,他已疲劳极了。
上船不久,船就开驶,他于船初开时,每次总要出来望望的。
平常总向上海方面看,这次独向浦东方面看。
沿江连排红顶的码头栈房后背,这边那边地矗立着几十支大烟囱,黑烟在夕阳里败絮似的喷着。
“不知哪条烟囱是某纱厂的,不知哪条烟囱旁边的小房子是老五断气的地方。”
他竖起了脚跟伸了头颈注意一一地望。
船已驶到几乎看不到人烟的地方了,他还是靠在栏杆上向船后望着。
——《小说月报》第十七卷第五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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