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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崽子,你的野味。”
尤队长冷着张脸,下巴微抬,用那根竹管玉石嘴的烟杆朝地上指了指。
烟杆上还沾着点火星子,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点幽光。
颜雨顺着烟杆指的方向看去,心脏“咯噔”
一跳——那只灰兔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僵硬的身子泛着冷白,浑浊的眼珠瞪得溜圆,像是还没接受自己的命运。
最显眼的是兔子腹部那道伤口,翻着粉嫩的白肉,边缘还沾着点暗红的血渍,一看就是被镰刀之类的利器捅穿的。
悬了大半夜的心终于落了地,颜雨盯着那只兔子,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睡觉前还因为丢了兔子懊恼得直捶炕,现在失而复得,这份意外之喜让他浑身都舒坦了。
可再看尤队长杵在炕沿边的架势,双手背在身后,腰杆挺得笔直,那模样哪里像是送兔子的,分明是黄鼠狼来拜年,没安好心!
颜雨心里又提了起来,琢磨着老尤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油灯芯突然“噼啪”
爆了个灯花,把僵坐了半天的颜雨吓了一跳。
他抬头看向窗户,窗纸外黑得瘆人,活像一口倒扣的大铁锅,严严实实地扣在这寂寥的塞北冬夜。
外面没有月亮,只有风雪还在肆虐,呼啸的风声里夹杂着雪粒打在窗纸上的“沙沙”
声,勉强凑出点微弱的光亮。
老槐树的枝桠在风里乱晃,影子映在窗棂上,活像张牙舞爪的妖怪,看得人心里发毛。
尤队长没再说话,自顾自坐在炕边的小板凳上,耷拉着那张满是沧桑的脸,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油灯的光打在他半边脸上,把他枯树皮似的皮肤照得格外清晰——深深的褶皱一道叠着一道,曲折的轮廓里全是岁月的痕迹,一看就是经受过不少风霜。
他抽得很猛,烟锅里的火星子明灭不定,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可终究还是没吐出半个字。
颜雨瞧他这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立马有了谱——八成是老尤已经问出了实情,确定狗蛋儿跟傻姑真干了蠢事,现在正愁着怎么收场呢。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孩子多不争气,做爹娘的总得为他操心。
这么一想,颜雨也顾不上琢磨老尤的来意了,赶紧从炕上爬起来,拽过盖在被褥上的棉袄往身上套。
棉袄凉得像块冰,刚碰到皮肤就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他又抓起滚到炕角的棉裤,费劲地伸腿蹬上,裤脚短了一截,露出脚踝,冷风一吹,冻得他直缩脚。
他坐在炕沿边,眼睛瞟了一眼堆在门口的木柴——要是生堆火,既能取暖又能烤兔子,可他实在懒得动,一来一回折腾半天,还不如就这么凑活。
土坯墙上贴着张“农业学大寨”
的奖状,早就被油烟熏得发黄,边角卷了起来;墙角堆着的“四卷宝书”
蒙着层厚灰,一看就是好久没动过了。
这知青点的屋里,也就只有这土炕还算干净,可自打他们这些知青住进来,这炕头就没安生过,今天你占东边,明天他抢西边,有时候几个人挤在一起,连翻身都费劲。
尤队长似乎一点都不冷,还是闷头抽着烟,烟圈一圈接一圈往上飘,很快就弥漫了小半间屋子。
颜雨好几次看见他张了张嘴,眼神往自己这边瞟,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显然是在犹豫什么。
颜雨裹紧了身上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可寒气还是顺着领口、袖口往脊梁骨里钻,冻得他直打哆嗦。
他盯着尤队长脚上那双翻毛皮鞋——那鞋看着就暖和,还是公社干部才有的待遇,上个月他在公社供销社见过类似的,旁边摆着的劳保手套要五斤粮票呢,顶他三天的口粮,当时他也只能看看,根本舍不得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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