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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发作，一面眼角余光扫着吕布的反应，象是要从他面皮上找出一点儿露破。
吕布顺势把罪全揽：“奉先愿受杖责三十，押解营前示众，以谢军心。”
这不是求饶，而是一剂药：药味苦到骨子里，却能顺着丁原的嗓子眼往下滑——“你看，我服从，你就有了秩序。”
“秩序”
二字，正戳丁原此刻心痒之处。
可人的心，一旦开始顺势，就会被下一阵风吹走。
吕布抬起眼，换了一口气，声线压得更低：“只是……奉先愚见，李肃一案，不止是‘一个李肃’。
这人是饵，是线，是董卓往营中扔的石子。
它不为别的，就为掀波。
如今大营已戒严三更，抓人与问罪一路连下，我军怕的，不是贼人多，是人心先散。
义父，我并州之兵不是怕死之徒，他们怕‘自己’被当成贼。”
这句话说到要害：刀可以砍贼，刀也可以砍自己人。
刀口若向内，血会把营心染透。
丁原握着玉镯的指节白了一瞬，眼中隐隐露出忌惮。
他一生“多疑”
，从来靠“抓”
来获得“安”
。
此刻忽然被人告知：抓，正在把根往外拔。
吕布见火候到了，换第二味药：“奉先敢断，董卓下一步，必从‘外’进‘内’。
他要我们忙着自己抓自己，忙着怀疑兄弟，忙着为了一句风声把军帐翻个底朝天。
若如此，他只需轻轻一推，关前自己就崩了。”
他把“恐吓”
的骨架竖出来，却不说“怕”
，只说“断”
，象是手里有张看透未来的棋谱，任谁听了，都忍不住去找后页。
丁原终于把掌心从案几上挪开，不耐道：“那依你说，如何？”
吕布这才递上第三味药——最烈也最解渴：“唯一之解，收‘疑’，立‘一’。
把刀口向外，把眼睛向内。”
他一步上前，声音稳如定海石，“义父下令，三事：一，封营三日，刀兵不出，各营斥候按旧例巡夜，不许擅调——以息乱源；二，停‘大索’，改‘小整’，凡捕获者先押后审，审必在日出之后，审必当众，免夜半横加口供——以安军心；三，”
，！
他说到此处，停了停，视线越过朱红案几，落在丁原手边那枚虎符，“三日军务，暂付奉先总理，诸校尉号令皆出一门，凡疑似之人，先由奉先面审，再报义父裁断——以立军纲。
三日之后，军心定，奉先还印复命。”
他不夺，只“暂付”
；不越，只“面审”
；不遮，只“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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