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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说给你装两罐黄豆酱,玻璃瓶装的,封了蜡,不会漏,配米饭能吃三大碗,到时候咱们再去营区门口的小卖部,买两瓶冰镇汽水,还像以前那样蹲在操场边喝!”
他说这话时,虎牙露出来,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我手背上,热得像小火星。
又想起杨杰在树林里的样子——当时橡胶树叶遮着光,地上落满碎枝,风里混着红土腥和橡胶的涩味。
他攥着皱巴巴的“春城”
烟盒,指节绷得泛白,烟盒被捏得变了形,边角的毛边蹭着他的虎口。
说“肖玥才十七,还在念高中,书包上挂着只小熊挂件,是肖阳去年生日送的,浅粉色的”
时,他的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眼尾红了,却没掉泪,只是把烟盒攥得更紧,烟杆在里面撞出“沙沙”
的响,像他没说出口的急。
扭头看肖雅,她侧躺着,头枕在粗棉布枕头上,头发散在枕巾上,缕浅棕碎发贴在她脸颊,随着呼吸轻轻动。
她的眉头轻轻皱着,弧度浅得像片柳叶,大概在做甜梦——梦里该是老家院子里的芒果树,风一吹叶子响,满树青黄的果子晃;她穿着那件镶满水晶的婚纱,站在树下,水晶反光落在草地上,像撒了碎星;我在她身边,帮她扶着裙摆,她肚子里的宝宝轻轻动,她笑着伸手摸,说“宝宝也喜欢芒果树呢”
。
我坐在黑暗里,手攥得紧,手心冒了汗,沾在流程表的纸页上,像揣着块烧红的铁——铁的热是心里的慌,怕这慌从眼里露出来,惊醒肖雅,碎了她的梦;怕这铁握不住,掉在雷朵的红土上,烧了肖阳找妹妹的希望,烧了我藏在军徽下的任务,连带着这满室的椰香和暖光,一起烧成灰。
窗外的罂粟田铺在月光里,像泼了层淡红的胭脂,却透着血的冷意。
每朵花的花瓣薄得能透光,像蝉翼蒙了层红,月光落在上面,泛着半透明的亮,连花瓣上的纹路都看得清——风一吹,花瓣轻轻碰在一起,“沙沙”
声细得像有人在耳边呼气,却裹着甜得发腻的香,顺着竹窗的缝隙钻进来,粘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混着橡胶林飘来的涩味,那甜香更显诡异,闻得久了,太阳穴发胀,连呼吸都变得沉,像吸了口浸了蜜的土。
远处传来巡逻兵的皮靴声,“嗒嗒——嗒嗒——”
,一开始远得像闷在鼓里,节奏慢而重,慢慢近了,能听出鞋底踩碎红土粒的轻响——红土被月光晒得凉了,土粒脆得像碎瓷,被皮靴碾过,发出“咯吱”
的细响,混在“嗒嗒”
声里,格外扎耳。
声音近到能听见他们腰间刀鞘的碰撞声时,我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攥着流程表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怕他们突然停在竹楼外,怕他们透过窗户看见我没睡。
等声音慢慢远了,像被风卷走,才敢松口气,却发现后背早冒了层冷汗,凉丝丝的贴在衬衫上。
我不知道明天婚礼上会不会见到肖阳——会不会他就混在搬桌椅的杂工里,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褂,低着头,我走过去递烟,他都不敢抬头认我;会不会他藏在仓库的角落,趁我查物资时,偷偷塞张写着肖玥下落的纸条,却被青姑的人撞见;更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肖玥,会不会肖玥就被关在那个锁得紧的木箱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指甲抠着箱壁,却喊不出声,只能等着有人发现她。
我也不知道丽丽姐说的“热闹”
到底藏着什么猫腻——是要借着宾客多、混乱的时候,把藏在搪瓷餐具箱里的“货”
偷偷搬上卡车,运出雷朵;还是要趁着敬酒的时候,在肖雅的杯子里加些什么,让她昏过去,再把我们都控制起来;又或者,老佛爷根本没打算让这场婚礼真的“热闹”
结束,只是想借婚礼的名义,把跟他作对的人都引来,一网打尽。
更不知道这场婚礼结束后,我和肖雅能不能活着离开雷朵——能不能真的像她梦里那样,坐在老家院子的芒果树下,她抱着刚满月的宝宝,宝宝的小手抓着芒果的叶子,她笑着把宝宝递到我怀里,我帮她摘树上青黄的芒果,风里只有芒果的清甜,没有罂粟的腻香,没有皮靴的“嗒嗒”
声,没有藏在暗处的刀,只有安安稳稳的日子,连呼吸都是松的。
月光从竹窗缝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亮,刚好落在肖雅的裙摆上,水晶泛着淡白的光,像撒了把碎星。
可这亮却暖不了心里的慌,像揣了块浸了水的冰,从胸口凉到指尖——明天的婚礼,到底是肖雅的美梦,还是我们所有人的陷阱,我连答案的影子都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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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痕与残瓣间的慌流程表上的墨迹被我的指尖反复蹭过,早没了原本的清晰——“敬酒(12:00)”
的“酒”
字晕成了团黑渍,墨痕顺着纸纹漫开,像泼在红土上的水,糊住了右下角的备注。
指腹上沾着黑色的墨灰,是劣质油墨的颜色,蹭在掌心的纹路里,像洗不掉的尘,连指甲缝里都嵌着点,抠一下,墨灰混着汗,在指腹留下道浅黑的印子,像道没愈合的小疤。
我攥紧拳头,指节瞬间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隐约凸起来——指甲尖嵌进掌心时,先是尖锐的疼,慢慢漫开成钝痛,疼得能让人稍微清醒点,可这点疼根本抵不过心里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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