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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点灼人的劲,像要把我从“袈沙”
这层身份里,重新剥回从前的模样。
指尖攥着的粗棉布巾被他捏得更皱了,布纹里嵌着的红土粒被挤了出来,落在脚边的湿红土里,瞬间就融成了一点浅褐,几乎看不见痕迹——就像他心里那些没说出口的担忧,明明沉得慌,却只能攥在手里。
,!
“好,袈沙。”
他咬着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点不情愿的硬,像嚼着没煮软的橡胶籽,“那你告诉我,既然是卧底,为什么要跟肖雅在一起?还让她怀了孩子?你知不知道她……”
话没说完,他的喉结猛地滚了一下,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眼底的急慢慢褪了点,闪过丝细碎的疼惜——那眼神太熟了,像小时候在边境老家,看见邻村小孩欺负人时,他攥着拳头要冲上去的模样,软下来的弧度里,藏着点护短的憨,“她上次跟我偷偷打电话,是在仰光的公用电话亭。
当时雨下得大,电话亭漏雨,她的声音里都带着雨的湿意,断断续续的,说你每天早上会给她煮椰子粥,椰肉切得碎碎的,还会放两颗红枣;说你会帮她摘芒果,够不着高处的,就搬着木凳踮脚,连裤脚沾了土都不管;说想在海边安安稳稳过日子,连房子都想好了,要带个小院子,种两棵芒果树,一棵结青芒,一棵结黄芒。”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蹭了蹭布巾上的毛边,声音低了些,像怕惊扰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你这不是骗她吗?你知不知道她要是……要是知道这些事,她那软性子,能不能扛得住?”
风突然大了些,卷着夜露的凉,吹得芒果树的枝桠晃得更厉害,“簌簌”
声里,几片带着水珠的叶子落在我肩上,夜露的凉透过衬衫渗进来,像细针似的扎在皮肤上,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冷。
我抬手拂掉叶子,指尖不经意碰到胸口的芒果花——花瓣软得像肖雅的耳垂,下午在竹楼里,她还凑到我跟前,把耳垂凑过来让我摸,笑着说“你看,是不是像刚剥壳的荔枝,软乎乎的”
,指尖蹭过那片软时,还能觉出她耳垂上细绒的痒。
肖雅的笑脸突然就浮在眼前:她昨天坐在竹椅上,光脚踩着我的腿,脚趾甲上涂了点淡粉的指甲油——是丽丽姐上次去仰光带回来的,她涂的时候手抖,蹭到了指缝里,现在已经掉了一半,露出原本的淡粉色指甲盖。
她说“宝宝要是生在海边,肯定喜欢蓝色,咱们给她买件蓝裙子,上面绣小海浪”
,声音软得像刚晒过太阳的棉花,还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连呼吸都轻得像羽毛,拂在我颈窝时,暖得人心里发颤。
我深吸了口气,夜里的空气里裹着夜露的凉,还混着橡胶林里树脂的淡腥,以及芒果树开花的浅甜——那甜不是商场里糖精的腻,是带着点青涩的淡,像刚摘的青芒果咬开时,果皮那点微甜,混着果肉的酸,在舌尖绕着。
喉间的涩意涌上来,像吞了口没磨碎的红土,硌得喉咙发紧,我缓了缓,才把话说得稳些:“我没骗她。
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去年在仰光码头,老佛爷救了我们之后,就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他前后请我喝了三次茶,每次都在茶馆的隔间里,桌上摆着他那只红木烟斗,烟丝燃着的烟飘在眼前,他就慢悠悠地问‘老家在哪’‘以前在哪个码头混饭’,还让阿坤去查我的底,连我‘三年前在勐腊打零工’的假履历,都让他派人去核实了两次。
他知道我‘无家无业’,总跟着他转,心里一直不放心,总觉得我‘图点什么’。”
我往竹楼方向瞥了眼,煤油灯的光还亮着,影子里肖雅好像还在缝东西,针穿过布的“沙沙”
声隐约能听见。
“肖雅和丽丽姐私下里以姐妹相称,丽丽姐是老佛爷的远房表妹,老佛爷只当她们是普通亲戚,从没细查过丽丽姐的底细,更没把肖雅放在‘需要提防’的名单里。
他见过肖雅几次,都是在仰光的集市上,肖雅帮丽丽姐看水果摊,连秤都算不清,客人说‘三斤芒果十块’,她就真收十块,后来才知道客人少给了五块,被坑了都没察觉,老佛爷刚好路过看见,站在旁边笑,跟丽丽姐说‘这姑娘心实,没什么心眼’。”
“他知道这姑娘性子软,眼里只有柴米油盐的日子,是真干净——没有任何案底,手上没沾过一滴血,毒品、走私、军火这些东西,她连见都没见过。
上次老佛爷的人在竹楼后院搬军火,木箱子上印着‘精密仪器’的标签,她还凑过来问我‘咱们要盖新房子吗?怎么买这么多建材’,我当时心都揪紧了,只能顺着说‘是丽丽姐要盖,让咱们帮忙看着’,她居然真信了,还说‘盖房子好,以后宝宝有地方跑’。”
我攥了攥腰间的短刀绳结,红绳的软蹭着掌心的汗,“我跟她在一起,老佛爷才会彻底放下戒心——他觉得,一个心里装着牵挂、只想过安稳日子的人,不会有胆子跟他作对。
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摸到雷朵集团的核心线索——上次我跟着老佛爷去西边的橡胶林,看见他们在老芒果树下埋了三箱军火,箱子是深绿色的,上面印着‘木材’的标签,是从曼谷港运过来的,阿力搬的时候没留神,箱子缝里掉出颗子弹,我偷偷捡了藏在鞋底,后来交给了杨杰,才确认是走私的军用子弹。”
风又吹过,芒果树的叶子“簌簌”
响,把剩下的话都裹在夜里,只有胸口的芒果花,还在轻轻晃着,像肖雅刚才没说完的话,软在心里。
,!
我从衬衫内袋里摸出颗椰子糖——是白天老佛爷递过来的,揣在怀里时被体温焐得有点软,糖纸是浅棕色的牛皮纸,印着仰光码头的图案:码头边停着艘小货船,船身刷着斑驳的蓝漆,桅杆上挂着面褪色的小旗,旗角印着“湄公号”
三个字,是老佛爷常用来运货的船。
糖纸边缘有点皱,是我刚才攥在手里时压的,还沾着点胸口芒果花的碎瓣,淡黄色的小花瓣嵌在纸纹里,像不小心落进去的星子。
“至于孩子……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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