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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口呢!
快带他们小两口出来接!”
那声音喊得又急又响,尾音都劈了,隔着竹墙都能听出里面的慌,像怕晚了一步要挨罚。
我心里“咯噔”
一下,像被澜沧江里的鹅卵石狠狠砸在胸口,心脏瞬间沉了下去——比杨杰昨天约定的“收网前一天傍晚到”
,整整早了半天!
手也没由来地攥紧了肖雅的胳膊,不是用力掐,是下意识地收紧,指尖能触到她胳膊上的细肉,软得像棉花,才猛地回过神,赶紧松了点劲,却还是能感觉到自己指节泛了白。
肖雅也被这喊声惊得坐直了身子,眼底瞬间漫开紧张又期待的光,睫毛轻轻颤着,像被风吹动的蝶翼,手也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真的来了?我要不要把那件浅蓝的衣裳穿上?上次在仰光码头,老佛爷还说我穿蓝色好看,衬得脸白。”
“不用急,”
我赶紧放缓语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稳些,指尖轻轻帮她把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蹭过她耳垂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不是大幅度的颤,是指尖控制不住的轻抖,像被风吹得晃的草叶,只能借着别头发的动作,悄悄攥了攥拳,压下那点慌,“咱们先去村口接,穿这身就行,老佛爷不是外人,不讲究这些。”
,!
我扶着她慢慢站起来,她的手轻轻搭在我胳膊上,指尖有点凉,我先弯腰帮她穿好鞋——那是双浅粉色的布鞋,还是去年去仰光的路上,她坐在颠簸的马车上纳的,针脚不算齐整,有些地方还歪了点,却绣得格外认真,鞋尖上绣着朵小小的芒果花,嫩黄的线已经有点褪色,鞋边还沾着点红土粒,是昨天她去院外看喜棚时,不小心蹭在泥里沾上的,我之前想帮她擦掉,她却说“沾点土才接地气,婚礼才热闹”
。
她扶着我的胳膊,慢慢往外走,每一步都踩得很轻,小腹微微隆起的弧度在薄衫下隐约显出来,走快了就会轻轻喘,胸口起伏得厉害,像刚爬过竹楼后的小坡。
我只能放慢脚步,配合着她的节奏,眼睛却没敢停,不停扫着院外的动静——杂工们已经停了手里的活,都往村口的方向望,远处橡胶林的影子里,好像有几个黑点在动。
肖阳要是按计划来了,认不出我这副穿着浅灰衬衫、要当新郎的模样还好,万一他眼神尖,再被老佛爷看出我和他之间的不对劲,那之前所有的铺垫,还有肖雅的安稳,就全完了。
天刚亮透,村口的空地上已经聚了不少人,连橡胶林边原本躲着抽烟的杂工都凑了过来,却没一个敢大声说话。
青姑会的喽啰们没像往常那样扛着铁棍、露着胳膊上的刺青,反而都套了件半新不旧的青布短褂——有的褂子领口磨出了毛边,有的袖口还沾着没洗干净的红土印,显然是临时找出来充门面的。
有人扛着竹竿往树杈上挂喜字,竹竿是刚砍的,顶端还带着点青绿的竹屑,喜字是红纸剪的,边角被风吹得卷了边;还有人搬着木凳往路边摆,木凳腿上裂着几道深纹,用粗麻绳捆着才没散架,往地上一放就“吱呀——”
响,声音又脆又颤,像下一秒就要断成两截。
挂着的红绸也不是正经婚礼该有的鲜亮正红,是被太阳晒得褪了色的米红,边缘留着参差不齐的裁剪毛边,几缕松散的丝线垂下来,被清晨的风一吹就晃得厉害,流苏扫过路边芒果树的叶子,“簌簌”
声里裹着杂工们的窃窃私语。
他们凑在一块,声音压得极低,嘴凑到对方耳边,眼神还不住往路口瞟,生怕被谁听见——“你说老佛爷这次来,会不会带枪?”
“上次仰光码头火并,他就站在那儿说一句话,两边就停手了!”
“可上个月那叛徒,听说就是他让人扔湄公河的,连个响都没有……”
这些话像细针一样扎在我心里,每多听一句,攥着肖雅胳膊的手就紧一分,掌心已经沁出了薄汗。
空气里的味道也让人发闷,罂粟花的甜香比夜里浓了数倍,不是自然的花香,是像泡了蜜的腐叶那样腻人的甜,裹着红土特有的腥气,还混着点远处竹棚里木头被晒热的焦味——那焦味像烤糊的竹篾,扑在脸上时,腻得人鼻子发痒,像有只细脚的小虫子在鼻孔里慢慢爬,连呼吸都得刻意放轻。
我扶着肖雅往人群后面躲,选了棵枝繁叶茂的芒果树,树影刚好能把我们俩罩住。
她的手轻轻攥着我的袖口,指尖有点凉,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护在小腹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着里面的小家伙,睫毛垂着,偶尔抬眼望一眼路口,眼底还带着点没藏好的期待,声音压得很柔:“老佛爷会不会带红包呀?”
我没敢多说话,只轻轻“嗯”
了一声,眼睛死死盯着路口——那是条被马蹄踩硬的红土路,路面上还留着深浅不一的蹄印,路边的野草被车轮压得贴在地上,杨杰说肖阳会从这里进营地,可眼下路尽头除了飘着的雾,连个人影都没有,老佛爷的车队却先到了,我心里的弦又绷得紧了几分,像再碰一下就要断。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不是马蹄踏地的“嗒嗒”
声,是老式汽车特有的“突突”
声,带着点沉闷的震动,从橡胶林后面慢慢传过来。
老佛爷在仰光就从不骑马,总坐着辆黑色的轿车,此刻这声音一出现,村口的私语声瞬间就停了,连风吹红绸的“簌簌”
声都显得格外清楚。
引擎声越来越近,一辆黑色的老式福特t型车慢慢从雾里钻了出来,车身侧面沾着不少红土,像一道道不规则的褐色印子,车轮边缘还卡着几块小土渣,随着车身晃动轻轻往下掉。
车窗摇了一半,能看见副驾驶坐着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西装袖口磨出了毛边,领口的领带歪了点,他的手一直放在腰间的深棕色牛皮枪套上——枪套上扣着个黄铜扣,手指就搭在扣环上,眼神像鹰一样扫过村口的人,没半点放松。
汽车在村口的空地上停下,排气管还冒着淡淡的白气,保镖先推开车门下车,动作利落得没半点拖泥带水,下车后先往左右各扫了一眼,确认没异常,才绕到后座,双手握住车门把手,轻轻拉开——没敢用太大劲,像是怕惊着里面的人。
先是一只穿着黑色布鞋的脚踩在红土上,布鞋面上绣着细密的缠枝莲暗纹,针脚藏得极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鞋尖先着地,然后脚掌才慢慢落下,没沾太多土,只在鞋底边缘沾了点浅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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