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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备行程的同时，我开始整理资料。
不只是技术参数、能耗比、安全记录，更要收集那些被主流叙事忽略的细节：蒙马特一位老裁缝写给孙女的信，说“现在我能看清针眼了”
；十四区一家产科诊所的接生记录，显示夜间分娩事故率下降百分之四十二；还有地铁工人联合会送来的感谢函，附着一张照片??隧道深处，工人们举着我们研发的手持直流探照灯，脸上沾满泥灰，却笑得灿烂。
这些，才是真正的数据。
临行前夜，左拉来我寓所做客。
他带来一瓶陈年勃艮第，还有一份尚未发表的调查稿。
“你知道吗？”
他倒酒时忽然说，“克罗斯没走。”
我抬眼：“什么？”
“他在瑞士边境有处庄园，注册在妻子名下。
最近频繁出入苏黎世银行，与几位‘中立国技术顾问’会面。
我怀疑，他们在策划一场更大的舆论战??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整个欧洲的能源主权。”
我握紧酒杯：“具体呢？”
“他们准备推出一个‘光明指数’。”
左拉压低声音，“由华尔街资助的智库发布，每年评估各国城市的‘电气化程度’，但评判标准只认高压交流网覆盖率、变电站数量、资本投入规模……换句话说，你建再多社区微电网，只要没接入他们的体系，就算‘未开化’。”
我怔住。
这比直接攻击更狠毒??它用看似客观的数字，重新定义文明与野蛮的边界。
一旦这个指数被媒体广泛引用，我们的努力将被描绘成“浪漫但无效的挣扎”
。
“他们真把电力当殖民工具了。”
我轻声道。
“所以你得在日内瓦打碎它。”
左拉直视我，“不是用公式，而是用故事。
让那些西装革履的委员们听见，电流穿过贫民窟电线时，母亲抱着发烧孩子奔向诊所的脚步声；看见盲童第一次摸到温热灯罩时颤抖的手指。
你要让他们明白，标准不该由利润决定，而应由人声丈量。”
我举起杯：“敬人声。”
“敬微光。”
十天后，日内瓦万国宫。
会议厅穹顶高耸，大理石柱林立，仿佛一座现代神殿。
来自十七国的代表端坐其中，身旁坐着企业顾问、银行家、专利律师。
主席台上，摩根集团代表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与美国总统同名，据说是远亲）正宣读开场词，言辞华丽，满口“效率”
“统一”
“人类共同福祉”
。
轮到我发言时，全场目光聚焦。
我没有打开技术文档。
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制徽章??那是西郊居民自发制作的“光明守护者”
纪念章，背面刻着一句法语：“Lalumièreappartientàtous.”
（光属于所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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