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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碑裂开一道缝隙,灰雾涌出,凝聚成一人形轮廓。
他披着残破道袍,面容枯槁,双目空洞,唯有额心一点金芒未灭。
“我是……玄霄子。”
那身影缓缓开口,“三千年前,我斩情绝欲,破境飞升。
我以为超脱便是圆满,却不料,当我踏上天门那一刻,记忆如沙漏倾覆。
我不记得师尊的脸,不记得爱徒的名字,甚至忘了自己为何修行。”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在天界活了千年,成了无情无念的‘真仙’,可那一日,北斗第七星突然炸裂,将我的魂魄打落凡尘。
原来天道不容忘本之人。
飞升者若失初心,便为逆伦。”
许知远静静听着,忽然问道:“那你可还记得,你最初想修仙,是为了什么?”
玄霄子怔住。
良久,他摇头:“忘了……全都忘了。
只依稀记得,有个小女孩,在村口等我回家吃饭。
她说:‘哥哥,汤快凉了。
’可……她是谁?我又是谁的哥哥?”
声音落下,星坟谷内万籁俱寂。
白犬走上前,仰头望着那道残魂:“你不是忘了,你是被剥夺了。
当年你走火入魔,强行斩断七情六欲,实则是用一种遗忘,代替另一种痛苦。
可真正的修仙,不该是抹去人性,而是超越它。”
“超越?”
玄霄子苦笑,“可若连‘人’都不再是,何谈超越?我如今不过是一缕执念,困于碑中,连轮回都无法进入。”
许知远忽然盘膝坐下,从怀中取出那枚木雕狗,轻轻放在碑前。
“这是我朋友最后留给我的东西。”
他说,“小槐死了,但他教会我一件事:修仙之路,不在断情,而在守心。
你可以经历千劫万难,可以流血流泪,但只要你还记得为什么出发,你就没有真正失败。”
他抬眼直视玄霄子:“你想不想……重新记起来?”
残魂剧烈震颤:“可我已经没了记忆的容器。”
“那就借我们的。”
白犬低吼,猛然张口,喷出一团银焰,正是“记忆守护之息”
的本源之力。
紧接着,许知远割破手掌,将血滴在木雕狗上,同时默念宁安城百哀书中每一个名字。
刹那间,光影纷呈。
无数画面自血中升起??战争中的呐喊、母亲临终前的微笑、恋人分别时紧握的手、孩童第一次叫“爸爸”
的瞬间……这些都是许知远一路收集的情感印记,是亿万凡人心跳的结晶。
银焰裹挟着这些记忆,冲入石碑裂缝,点燃那具早已腐朽的躯壳。
“以痛为引,以忆为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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