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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继续前行，身影融入晨光。
而那块石头，在夜深人静时，悄然裂开一道细缝，一缕意识如雾般飘出，轻盈地掠过稻田，穿过篱笆，落在茅屋窗台上。
它没有形体，只有一丝执念凝成的微光，静静看着屋内??林昭正在灯下写字，笔锋沉稳，墨迹未干：
>“守心者不惧命，持锄者亦可断天纲。
凡人之志，胜于神谕万倍。”
那光轻轻颤了一下，仿佛笑了。
***
十年过去，昭阳城已非旧貌。
曾经荒芜的西荒山谷如今绿意盎然，黑金花年年盛开，成为学子朝圣之地。
山谷深处建起一座无名书院，不设山长，不分等级，唯有九根石柱环绕中央讲台，柱上刻着九位纯阴祭司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愿做容器。”
>“我选择死于自由。”
>“真相不该由他人定义。”
>……
每日清晨，都会有少年站上讲台，面对众人提出一个问题。
可以荒诞，可以尖锐，甚至可以冒犯神明。
只要问题出自真心，便会被记录在《问录》之中，传遍诸域。
而此时此刻，讲台上站着一名少年，衣衫褴褛，脚踩草鞋，脸上带着风霜刻下的痕迹。
他手中没有书卷，只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刃??正是当年林昭从东海带回的那一把。
“我叫阿烬。”
他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十年前，我在南境废庙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只怀里揣着这把刀。
后来听说，这是‘初醒者’用过的兵器。
于是有人跪我，有人拜我，说我一定是林昭转世，是新纪元的继承者。”
台下一片寂静。
“可我不想当什么救世主。”
阿烬冷笑一声，“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们总要找个人来拯救你们？饥荒来了，怪天道不公；战乱起了，求圣王降世；连干旱三年，也要烧香磕头，盼着哪个神仙显灵？难道你们自己的手，就不能挖一条渠？自己的脚，就不能走一条路？”
有人愤怒起身：“你懂什么！
我们世代受压迫，若无强者出手，如何翻身？”
“那你们想过没有，”
阿烬盯着那人，“每一个‘强者’出现后，最终都变成了新的压迫者？三百年前的圣胎，一百年前的逆命之子，十年前的‘新纪元之子’……哪一个不是被你们捧上神坛，又被你们亲手推下深渊？你们不是需要救世主，你们只是害怕承担责任！”
人群骚动。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缓步走入书院。
是林昭，依旧背着那把锄头。
他并未登台，只是站在角落，静静听着。
阿烬看见他，怔了一瞬，随即扬声道：“林前辈！
请您告诉我??若您今日重活一次，还会写下‘宁为凡人，不作圣胎’吗？”
全场骤然安静。
林昭沉默片刻，走上讲台，接过那把短刃。
刀身锈蚀，却仍能映出人的轮廓。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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