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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一把镊子，开始拆解一只旧式录音笔的核心部件。
“你还记得小时候听过最难听的歌吗？”
她忽然问。
沈砚一怔：“什么？”
“就是那种跑调到离谱，歌词乱编，节奏全无的童谣。”
她一边操作一边说，“我五岁那年，邻居家小孩天天在院子里唱一首他自己写的歌，叫《月亮是个大饼》。
难听得要命，但我每次听见都会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最难听的声音，才是最真的。”
她抬起头，眼里有火光，“N-12能过滤痛苦，能抹平情绪波动，但它永远学不会什么叫‘走调’。
因为机器天生追求精准，而人性……天生就不完美。”
她将改装好的装置接入共鸣阵列主控台。
那是一块由十七个破损音频模块拼接而成的复合体，外形像个畸形的蜂巢，中央嵌着那只泡过水的泥鸟残骸。
“我要做一个‘噪音炸弹’。”
她说，“不用语言，不用逻辑，不用任何他们能解析的结构。
就用纯粹的、混乱的、毫无意义的声响，塞进他们的系统裂缝里。”
沈砚皱眉：“这会触发全域警报。”
“那就让它响。”
阿砾按下启动键，“反正他们早就想动手了。”
刹那间，整个山谷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
声音不是从喇叭传出，而是自地下升起，经由铃花根系、岩石缝隙、地下水脉层层放大，最终穿透雨幕直冲云霄。
那不是音乐，也不是呐喊，而是一种近乎生物本能的杂音集合：婴儿啼哭的变调、老人咳嗽的回声、金属摩擦的尖啸、风吹枯叶的沙沙、还有无数人低声呢喃却拼不成句的语流……所有本该被系统判定为“无效信息”
的声音，此刻都被极端强化，交织成一股狂暴的声浪洪流。
十秒后，监控屏幕上，方圆五十公里内的N-12接入点集体失灵。
显示屏上跳出统一错误代码：**EMOTIONALNOISEOVERLOAD**（情感噪声超载）
而在城市某处，一间封闭的心理诊疗室中，一名正在进行“情绪净化疗程”
的少女猛然睁开眼。
她嘴角原本挂着标准的“安心微笑”
，此刻却一点点扭曲，直至破裂。
她开始大笑。
不是系统释放的愉悦激素引发的那种平稳上扬的笑声，而是带着哽咽、抽搐、几乎接近哭泣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
她一边笑一边流泪，手指死死抠住座椅扶手，“原来……原来难过是可以笑出来的……你们从来没告诉我……”
与此同时，山谷外的小路上，那个曾送来烧焦电路板的女人回来了。
她怀里依旧抱着襁褓，但这回里面不再是冰冷的残骸。
是一朵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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