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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回到小屋，取出一方布包裹的砚台??证之砚。
墨池干涸已久，可当他指尖划过砚心，竟有一丝极淡的黑线缓缓渗出，如同血脉复苏。
他蘸墨落笔，写下第一行字：
>“今日，井底有声，树上有痕。
她或许忘了我是谁，但我记得她要我做的事。”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跪在门槛外，怀中抱着一块焦黑的石片。
她双目浑浊，嘴唇开裂：“我……是从北境来的。
雪忆碑林最后一块残碑，被我藏在胸口，走了四十天……他们杀了我儿子，就因为他念了碑文。”
言启接过石片，轻轻放在案上。
那上面刻着半句：“……饥民易子而食，官府闭仓三月。”
他又取出一张空白竹简，开始誊录。
第二日，一名少年背着骨灰坛而来。
他说父亲是西漠商人，临死前攥着他手说：“你说出去，我们没偷税，是被逼交‘静口银’。”
坛中灰烬撒在纸上，竟显出几个模糊字迹：“缄默会，收银百万，换silence。”
言启记下。
第三日，东海渔家少女涉水而来，发间别着一枚锈铃。
她声音颤抖：“我爹死前说，那年沉音井不是自然干涸……是有人用‘伪言咒’抽干了水脉，只为毁掉井底的铁券盟书。”
言启点头，提笔疾书。
越来越多的人来了。
他们带着残章、遗物、血书、梦呓，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
有些人甚至说不出完整句子，只能比划、哭喊、在地上画符号。
但言启都懂。
他不再说话，却听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为他已成了“听”
的化身。
某夜，月圆如镜。
言启独坐井畔，忽然察觉井水微动。
一圈涟漪自深处荡开，继而，一只苍白的手缓缓浮出水面。
那只手纤细、枯瘦，指甲断裂，掌心有一道旧疤??那是许绾当年割腕封阵时留下的伤。
言启猛地后退一步，心跳如雷。
下一瞬，整口井轰然震动，蓝焰自底燃起，幽幽照亮井壁。
火焰中浮现出无数影像：
一位白发女子在雨中合上玉匣；
九守护者齐聚秘殿，誓言如铁；
萨满学徒在风雪中摇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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