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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周围等离子所和燧人项目组的研究员们也听到消息,纷纷探了过来。
“怀楚,既然是老刘给我们留的信,那就当众念出来吧,也让大家都听听。”
孙院士面容沉重地说道。
陈怀楚点点头。
打开信封,取出了信纸。
陈怀楚并燧人项目组全体同仁:
见字如晤。
当你们读到这封信时,我窗台上那盆吊兰应当已熬过第七个寒冬。
多年前在敦煌戈壁扎下第一顶帐篷时,我们谁都没料到,这场追逐太阳的旅程竟比莫高窟壁画里的飞天更跌宕曲折。
在那片滚烫的沙海里,我们第一次点燃了核裂变的光芒,由此让中国迈进了核大国的门槛,不用再受到西方各国的核讹诈。
那时是辛苦的,也是快乐的。
记得有一次,夜风沙骤起,实验舱的温度监测仪突然报警,是老孙顶着十级沙暴爬进通风管道抢修。
还有一次,我们在零下二十度的帐篷里裹着军大衣,用计算尺反复核对参数,老周把新婚妻子寄来的红枣分给大家,我们就围在火炉前围炉煮茶,当然,茶是没有的,有的只是掺杂着沙子的浑水,老孙说这掺了沙子的水,喝起来和龙井茶一样苦涩,记得有一位同事还调笑老孙,说你小子喝过龙井吗?老孙涨红了脸,大家却哄堂大笑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核裂变的爆炸温度还没有升腾的希望,倒是让我们这群书生的眼眶先发了烫。
还有一次,在某个不能明说的基地里,我们置身于数百米深的实验室,项目组的小张同志为了给生了病的一位同事找草药,不慎跌落数米高的悬崖,摔断了腿,却攥着草药硬生生爬了回来——如今想来,这些烙在时光里的伤疤和记忆,恰是照亮前路的星火。
后来,我们完成了原子弹的爆炸,本以为能松一口气,结果又去开始研制可控核聚变。
可控核聚变啊,咱们就此扎了根,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在等离子所搞研究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常在背后说我太固执,对待数据很严苛,始终都坚持着可控核聚变,就像是个逐日的夸父。
可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提着煤油灯在山洞摸索的愚人。
我们在实验中,遭遇了很多挫折,环形装置第一次破裂、偏滤器材料在高温中汽化、国际联合项目突然撤资……每道裂痕都刻在实验室的墙壁上,也刻在诸位早生的华发间,记得老孙,他儿子出生的当天还守在控制台前计算约束时间,咱们的助手,当时刚去所里还没两年的许岩,为了修正磁场位形连续七十二小时没合眼——这些艰难和困苦,我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明白。
这些年总有人说我们像希腊神话里的伊卡洛斯,妄图用蜡制的翅膀触碰太阳。
但他们不曾见过戈壁牧民把最后半袋胡杨种子塞进我们补给车,没听过百岁的院士颤巍巍地坐着轮椅将毕生积蓄送来,这些滚烫的期待,比托卡马克磁场更强大的信念,才是支撑我们穿越至暗时刻的弦歌。
时间匆匆流淌,我窗前的沙漏即将流尽,但你们的征程才到中途。
别为我的离去伤怀,要像对待每一次失败的放电实验那样,把悲痛转化成更炽烈的能量。
老孙,还记得有一年我们隐姓埋名在某个基地无法过年回家时,咱们一群人吃着饺子促膝长谈吗?那时你说,未来我一定要将可控核聚变搞出来,让咱们国家能够省点钱,多买点饺子吃。
当时满室哄笑。
如今这戏言已成国家重器,而你们,终将完成我们这代人未竟的"逐日"壮举。
可控核聚变,不是虚假的,我们追逐的更不是虚无的太阳,而是文明的火种。
我相信,且始终相信,当第一盏真正的人造太阳照亮神州时,请替我看看那束光,那会是比任何学术勋章都璀璨的冠冕。
所以,怀楚,还有项目组的同仁们,继续走吧,继续向前走吧,当第一盏氘氚聚变灯点亮时,那跃动的火苗里自有我们共同的碑文,而当第一束受控核聚变之光刺破长夜时,那便是刻在人类文明丰碑上最耀眼的墓志铭。
勿悲勿念,持炬前行。
刘建为,甲辰年冬末于病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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