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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眼,“三日后,子时初刻,回音井将迎来百年一次的地脉共鸣??那是唯一能听见‘源头之声’的时刻。
若错过,下一次便是十年之后,而那时,或许整个天下都已活在谎言之中。”
当夜,辨忆司骨干齐聚祠堂。
老儒颤巍巍捧出用血抄写的《辨忆三律》原本;少女取出亲手缝制的“铭名布”
,上面绣满亡者姓名;那曾签下遗忘契约的少年,如今已能平静讲述父亲被焚书台烈火吞噬的全过程。
他们皆愿随行。
“此去凶险。”
林小禾环视众人,“回音井不在人间版图之内,需穿越三重‘忘川雾’,踏过‘失语桥’,方能抵达。
途中若心志动摇,便会沦为镜渊傀儡,永世沉沦。”
无人退缩。
翌日启程,九辆马车驶离南岭,车上皆载着陶瓮,瓮中盛放各地百姓自愿献出的“真忆”
??一缕发、一片衣角、一封未寄出的家书,皆附讲述者亲口录制的陶片。
这是林小禾的新策:以千万个体记忆为引,对抗镜渊对“共识”
的篡改。
途经断魂岭,天色突变。
浓雾自山谷深处涌出,灰白如絮,带着腐甜气息。
马匹惊嘶,车轮陷进泥沼。
沈砚拔剑斩开雾气,却发现剑锋所触之处,雾竟如血般渗出暗红。
“忘川雾……已具实体。”
他冷声道。
林小禾掀帘而出,手中高举真忆灯。
灯火摇曳,照见雾中浮现无数幻影??有披甲士兵持刀屠村,有妇人抱着婴孩跳崖,有书生跪地求饶却被生生剜去舌头。
每一幕,都是史书从未记载的真相。
“它们不是幻觉。”
她声音坚定,“是被强行压抑的记忆,在试图突围。”
她取出陶埙,吹奏起南岭安魂曲。
音波所至,雾气翻滚如潮,竟渐渐凝聚成一道模糊人影??竟是她母亲沈清荷的模样。
“小禾……”
虚影开口,声如风中残烛,“你走得比我想象的更远。”
林小禾泪流满面,却强抑悲痛:“娘,回音井有变,我必须去。”
“去吧。”
沈清荷的影子抬手,似欲抚她脸颊,却在触碰前消散,“但记住,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镜渊,而是人心中的怯懦。
当一个人宁愿相信谎言以求安宁,真实便成了最危险的东西。”
话音落,雾散风止。
众人继续前行,七日后终于抵达北境极寒之地。
回音井坐落于万丈冰崖之下,井口如巨口,深不见底,四周石壁刻满上古符文,如今正以极慢的速度逆向蠕动,仿佛文字本身正在被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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