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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苏昀低垂着眼，上气不接下气，眼里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烁，苏怀南第一次听到这个冷冰冰的女孩带着哭腔的奶音。
“后来，我爸妈来学校把我接回了家，我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他就在教室里坐着，什么也没说，甚至不敢抬头看我一眼。
我也想通了，这样的男的，根本不值得我与世界为敌。
那时候在一班，我的成绩不算拔尖，索性就自己要求降一级，倔强地剪掉了头发，誓要与过去告别，就当那一年是一场梦，我重活一年。”
“我之所以来七班，就是想证明给所有人看，外界环境根本影响不了任何人，只要自己内心坚定，谁也影响不了。”
“等等，七班的形象就这么差吗？龙潭虎穴吗？”
苏怀南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林苏昀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好吧，我承认，七班在学习方面确实有点拉垮，但是论其他方面，我感觉一点也不比别的班差。”
林苏昀黑白分明的眼睛让苏怀南想要诚实，她率先低头承认了这个事实，但仍旧努力维护着七班。
“也许是的……”
林苏昀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之前，我有过迷茫，也是你跟我说，先走过去，到了再选择。
现在，我拿了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清华给我抛来了橄榄枝，但……我也做出了我的选择，我不打算去清华了。”
林苏昀很平静，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因为，你走的，是他留给你的路。”
苏怀南替她回答了。
林苏昀看向苏怀南，眼眶中泛滥起潮湿。
“是的，刚开始，我特别不服气，凭什么两个人的决定，他就可以以受害者的姿态出现，而我却是那个或许会影响他的危险因素，就因为他成绩好？所以我拼命参加竞赛，努力拿到各种资格，直到看到保送申请表那一刻，我才发现我进入了一个怪圈。
我到底想证明什么？证明我获得了重生？证明没有他也能过得很好？证明我不是加害者？我觉得不对，都不对，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林苏昀语气十分迫切。
“所以你现在想好了？”
“是的，在我接到清华招生处电话时的那一刻，我想明白了。
我困顿于他留给我的世界，似乎考上清华我就完成了我的使命，那接下来呢？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呢？我从来没问过我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
我的世界太小了，还有太多我没看到的地方。”
林苏昀眼中是一汪平静柔和的清泉。
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果然，她还是长头发好看。
世界是条四通八达的路，中考、高考、出国、工作……他们在一个个路口徘徊选择，挥手告别，兜兜转转或许会再见，但也可能从此散落在天涯。
校园广播里，随着主播的声音渐渐隐去，一首缱绻的音乐从音质嘈杂的扩音器中飘来。
是朴树的《那些花儿》。
“我了解到了一些国外学校的申请资质，我想试一试。”
天高海阔，一只美丽的鸿鹄要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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