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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封刚从信鸢腿上拆下来的密言在油灯上化为黑灰，顾谙一口气没舒出来就被一股辛辣苦冲的味道呛的咳嗽连连。
年少的内侍端着托盘走近，将一碗黝黑刺鼻的药放在顾谙手边：“大人。”
顾谙嗯了一声，伸手一捞却没拿动碗，抬起头，对上一双清亮却泛红的眼睛。
少年按在碗边的手微微发抖：“非得如此吗？”
顾谙一笑，耐心掰开他的手，端过碗看了一眼便仰头灌下：“我虽不怕死，却也得挑挑死法，被蛊虫啃啮内府、经脉寸断这种死法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少年急道：“我说的不只是……”
“今后不要叫大人了，”
顾谙把碗推回去，冲他眨了眨眼，“以后就没有‘傅粉首辅’顾大人了。”
和璞酸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把一腔被顾谙搅得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憋回去，低声道：“是，先生。”
“楼主，”
为首的蓝衣人扶刀半跪在桌前，“乱党这些年的文书、布防都收拾好了，等秦王进城便可据此清理残局。
禁军那边刚传来消息，朔风已经得手了。”
“辛苦各位。”
顾谙在和璞搀扶下起身，拢了拢外袍，温声道，“趁韩骥还没进城，这就走吧，回去告诉岭南王，我不在的日子，海潮楼里繁杂事宜就劳他多费心了。”
龙牙握刀的手紧了紧，沉声道：“楼主，殿……和璞毕竟还是孩子，留守京城何等凶险，楼主只带着他如何应付得了？您若担心被发现和楼中有牵连，朔风轻功好，最为机警，就只把他叫回来，我带着兄弟们回岭南。”
“韩骥外粗心细，初入京必定万般谨慎，朔风未必能躲过他的眼睛，你们都去吧，等京城安定再回来。”
顾谙走下来拍了拍龙牙的肩膀，偏头对和璞笑道，“以后没有海潮楼，就只有你我了，怕吗？”
“死过一回，这次不怕了。”
顾谙拍了拍和璞的背，从偏门向外走去：“走吧，陛下还在等我们。”
皇帝的太清殿与文渊阁相近，顾谙到时正碰上董攸的贴身内侍慌张地小跑出来，一见他就扑通跪下了：“首辅大人，您可是来了！
叛、叛军据说已经打到京城门外了，陛下急召您哪！”
内侍推开殿门，熏人的暖香扑鼻而来，一点奇异的味道掺杂其中。
和璞微微皱眉，顾谙却似若未觉径直走了进去。
董攸焦躁地在殿中走来走去，地毯上躺着两个衣不蔽体的美人，脸色异常潮红，喘息急促扭动难耐，目光迷离地吟吟唤着“陛下”
。
顾谙路过时她们本能想去抓他衣角，顾谙如视空气，和璞跟在他身后厌恶地撇开视线。
“顾卿！
顾卿，你可来了！”
董攸一见顾谙便大喜，快步走来抓着他的手，“叛军已到城下了，我们……”
“臣知道，”
顾谙说话的声音柔而慢，像温润泉水流过心间，天生带着安抚的意味，“臣已经安排妥当，陛下不必心忧。”
“果真么？”
董攸眼睛亮了，“首辅大人真是、真是……来人——不，就和璞吧，这两个都拖下去，朕要和首辅商议如何处置叛军，不要让人来打扰！”
和璞今夜一反常态的沉不住气，闻言抬起头，阴狠的目光如刀射向董攸，还未对上，顾谙就背后有灵似的侧迈一步挡住和璞，反手抓住董攸的手覆上去，温声道，“陛下，请吧。”
转头平静地看了和璞一眼，“尊陛下令，门口等我。”
和璞低头应声，一手拉一条胳膊，将两个娇弱美女像两条死鱼一样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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