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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西南角的石婶把二女儿留在家里，招了倒插门女婿，然后生了外孙。
她感到外孙和孙子没什么两样，自己这是后继有人了，遇到仇人田婶时就故意说风凉话：“把闺女当儿子，娶个女婿家来，生了孩子就是咱陈家的孙子，咱从此子子孙孙无穷尽焉，不像有些狂人空前绝后哇！”
田婶就质问她：“你说给谁话听呢？”
“我娘啊，我在念成语呢，空前绝后，背成语而已，这也得罪到人啦？合着有你在这个村，我们学语文也有罪啦？”
“你学语文没罪。”
“我说就是吧，学语文是不犯罪的，谁也管不着！
那我不光要念成语，还要念唐诗啦！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哈哈，后不见来者，孤苦伶仃呀！
可怜虫呀！
没有积德积出孙子呀！
你说对不对呀，大柳树？”
“故意装疯卖傻，假痴不癫，什么玩意儿！”
“我娘呀，我给大柳树说话也惹到人了啊？你说你真是的，你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嘛？人宁可招蛆也不招虚，我跟木头说话，你招的哪门子虚呢？”
“你不就是嫌我当初——得过去20多年了吧，领着你打扫环境卫生时训过你嘛。
你说像你那样干活，我不说你行吗？三个人一块除草，你哪儿草少去哪儿，哪儿草少你都知道，像提前勘察过一遍似的。
三个人一块干活，你轻省了，别人就累了，你好意思的吗？”
“是我好意思还是你好意思啊？你把我从三人小组开除，连当家子的面子都不给呀！”
“我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是你一尥蹶子不干了，还在群里骂了一通后退群的！”
“到底是谁对谁错，老天爷看着呢！
哼，老天爷看我积德行善，给我送来个孙子。
为什么不给你送？谁人性好谁人性赖这不是一目了然吗？大家说是不是？”
石婶看围拢上来了几个凑热闹的人，就摊开两手说。
“田婶那人脾气是不善。”
有人小声议论。
“算了吧，你不知道石婶是啥样人吗，她有一句实话吗？有一次她小姑子的丈夫死了，他跟我说去走亲戚，不说死了人了，让我开车拉她和陈白石去。
到了村里，我才知道是死了人了，气得我跑回来了。”
“嗯。
自从她婆婆死了，一到上坟日子，她就躲到我家里来，光怕管她小姑子们饭。”
“躲出去还是好的时候呢。
那时候她小姑子们来上坟的时候，她提前领着她二妞去大刘庄卖衣服的店里去看好了，然后孩子的姑姑们来了就吵着要买衣服，她就说：“让你姑去给你买！””
“她婆婆还活着时，她家买拖拉机借的是她大小姑子家的钱。
她婆婆说：“说好的是借，有钱了就还给你大妹妹吧。”
“那么点钱还要？要就别来走娘家了！”
光干些不像话的事啊！”
众人大都觉着田婶占理。
但田婶没炒过石婶。
石婶一骂“绝后”
，“后不见来者”
，她就颤抖一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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