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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第一晚，陈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刷题组的群消息在手机屏幕上跳个不停，她却没点开，只是坐在书桌前，盯着台灯下的物理练习册发呆。
册子里夹着的红包被压得平平整整，是外婆偷偷塞给她的，厚度刚好够买那本她念叨了很久的摄影教程。
窗外的鞭炮声断断续续，衬得房间里格外安静。
陈念从衣柜深处翻出那个藏了很久的包裹，里面是她网购的摄影教程，快递盒还没拆，边角被她摩挲得发毛。
她把盒子放在练习册旁边，指尖在“摄影入门”
四个字上划来划去，心里那道新砌的墙，连带着把这点小小的期待也隔在了外面。
“咚咚咚”
，敲门声轻轻响起，妈妈的声音隔着门传来：“给你热了牛奶，放门口了。”
陈念没应声，听见脚步声远去后，才起身开门。
门口的牛奶还冒着热气，杯壁上凝着水珠，像没擦干的眼泪。
她端起牛奶回房间，发现杯垫下压着张纸条，是爸爸的字迹：“外婆说红包你自己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陈念捏着纸条，突然想起刚才在楼下，妈妈站在寒风里给她递围巾的样子。
围巾上还留着妈妈的体温，可她当时头也不回地进了楼，连句“谢谢”
都没说。
心里的墙明明挡着疼，却挡不住这阵突如其来的酸，她把脸埋进围巾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是妈妈常用的那款。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舒怀发来的视频请求。
陈念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屏幕里跳出他的脸，背景是书房的书架，台灯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刚在群里喊你没回应，是不是还在生气？”
陈念摇摇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低声说：“没有，在看题。”
“我猜你就在看物理题。”
周舒怀笑了笑，镜头转向他的书桌，“我把年后的刷题计划整理好了，光学部分留了很多例题，你不是说摄影要懂光线吗？刚好学以致用。”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我妈刚才也跟我道歉了，说早上不该逼我吃我不爱吃的饺子。
大人好像都这样，道歉要绕八百个弯。”
陈念盯着屏幕里的星星挂件，突然说：“我今天对我妈很凶，她给我递围巾，我没接。”
周舒怀的动作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物理书：“你记得动量守恒定律吗？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总是同时存在。
你觉得她伤了你的心，说不定她也在偷偷疼。”
他翻到某一页，举到镜头前，“就像这道题，看起来是推力，其实藏着反方向的支持力。”
挂了视频后，陈念翻开物理练习册，在“动量守恒”
那页看到周舒怀之前画的小批注：“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爱也是。”
字迹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星星，像在眨眼睛。
她突然抓起那本没拆的摄影教程，拆开快递盒的瞬间，发现里面夹着张书店的小票，日期是她期末考出成绩那天——原来妈妈早就知道她想买这本书，甚至可能偷偷去问过价格。
心里的墙突然裂开道缝，那些被挡在外面的委屈和愧疚，顺着缝隙涌出来。
陈念想起妈妈在厨房偷偷擦眼泪的背影，想起她把红包塞回自己兜里时的别扭，想起她对着车窗划来划去的手指——原来妈妈的道歉，藏在热牛奶里，藏在围巾里，藏在这本她没说出口却悄悄记下的教程里。
她拿起教程翻开，扉页上突然掉出张纸条，是妈妈的字迹，歪歪扭扭的：“网上说学摄影也要懂数学，你物理进步这么大，肯定学得会。”
纸条末尾画了个极其潦草的相机，镜头对着个小小的“100分”
，像个没说出口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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