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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也不知为何会对着一匹矮脚马寒颤，但眼下，似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口中不知为何，也不敢继续再说，仿佛有些怕眼前这匹叫轻尘马一般。
魔怔了不是，小厮握拳轻咳两声，手中马鞭直指他道，“你自己在这里好好反省！
厉害了你，还头一回见到能自己找门逃跑马，也不看看你自己短腿，以为大门开着就能跳出去？告诉你吧，这麻绳连比你高大得多骏马都能防住，还能让你给跑了？”
小厮也纯属是撒气，心中也清楚，对面马怎么可能听得懂，便也不说了，阖上马厩门，从外锁好出去。
这处马厩和旁马厩不同，因为是关不听话马驹，所以类似一个暗屋，李彻被栓在暗屋一角，只有几缕光线透进来，马厩里没有旁马，只有李彻一人，反倒更让他能安静得想明白一些事情。
方才小厮话，李彻确实是听懂了，所以目光也滞住。
他早前是疏忽，并未想过这种问题，这里是马场，只要有人守在门口，哪里能这么容易，轻易逃脱？
他就是只普通矮脚马，马场中还有这么些良驹在，各个价值千金，这其中还有他早前赐给东昌侯马。
马场小厮不可能这么散漫。
如果连这些马都跑不出去，他眼下这幅模样更不可能。
等这一切想通，李彻才是彻底在心底叹了声气，他早前是冲动了，没有想清楚就做事后果，一定如此。
这些年，他自以为历练足够多，也能谨慎沉稳，但真正等事后想来，早前祭天大典和今日他想逃出马场并无什么不同。
他以为他都权衡清楚了利弊，也都认为他已经诸事拿捏在手中，但其实，当下他看到和实际其实相差甚远。
他又惯来是一个喜欢搏一搏人，有人便是利用了他这样心思，在祭天大典上动了手脚。
李彻似是许久都未曾像当下一般安静得思考过事情。
其实祭天大典出事之后，他醒来变成马，心中惶恐占据了理性，即便他今日真逃出了马场，逃到了文山又如何？
他去了文山就能恢复早前文帝身份吗？
这些他其实都不确定，只是去文山是当下信念，为了一个其实并没有确凿关系信念斩断了后路，得不偿失。
李彻想起推行新政时诸多矛盾冲突，是不是一定要在当下就立竿见影斩断？一竿见影斩断之后，是否真就如同他期望一样，而后一帆风顺？
还是都是他一厢情愿？
很多矛盾其实可以调和，并不是非黑即白，那世家利益得以保留，新政路便要容易得多。
早前李彻许是永远不会想到，他会因为有一日变成了一匹马，在拼命逃窜失败之后，竟然想通了新政改革中模棱两可灰色地带。
李彻自嘲一笑。
许是方才想得入神，连马厩外脚步声都没听到，等回过神来时，只听见马厩上锁链被解开声音。
马是警觉动物，李彻就算恹恹没有精神，还是下意识拔腿站起身来。
马厩一侧门打开时候，楚洛正好见到他从地上站起，又警戒得同身前保持了距离。
马厩中没有太多光，他看不清眼前人，但她身上檀木香味瞬间让他觉得踏实、安稳，还有几分愧疚。
他是当着她逃跑，而且还是不要命得跑，即便有人在身后呵斥和追赶，他也不回头得跑。
今日将他从马厩中带出马场放风，还问他是不是不想回马厩人，都是楚洛，他下意识觉得自己有些吃里扒外，更有些不敢看她。
所幸，周围光线晦暗不明，眼下天色也有些暗了，他也不怎么看得清她。
李彻心中愧意有些无从遁形。
“怎么这么暗？”
楚洛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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