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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来自治疗室的照片，像一剂强效的镇定剂，瞬间抚平了苏云晚体内奔窜的恐慌和寒意。
徽章紧贴着他受伤的膝盖，那沉默的画面比千言万语更有力量。
她不再蜷缩，不再颤抖。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唰地一下将所有窗帘彻底拉开。
马德里的夜幕已经降临，华灯璀璨，车流如织。
远处的伯纳乌球场方向，巨大的照明灯束刺破夜空，比赛显然仍在进行，或刚刚结束。
一个没有他的赛场。
楼下的街道似乎比平时更喧嚣一些，隐约能听到几声激动的喇叭鸣响和模糊的呼喊，不知是庆祝还是抱怨。
苏云晚的心境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她甚至有条不紊地开始清理手机——拉黑每一个骚扰号码，举报每一条辱骂私信，将社交账号全部设置为最高隐私等级，然后，她卸载了除了必要通讯软件之外的所有社交应用。
世界瞬间清静了许多。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慢慢喝下，安抚了那翻腾不休的胃袋。
然后，她重新坐回画架前的地板上，捡起那支4B铅笔，却不再画云。
她开始画那枚徽章。
仔细地、精准地勾勒出它每一处细微的轮廓，那艺术与足球交织的图案，那边缘细微的磨损。
她画得极其专注，用排线打出明暗，让那枚小小的徽章在纸面上呈现出一种沉甸甸的、金属的质感和重量。
仿佛通过这种方式，她能触摸到那份远在治疗室里的、沉默的陪伴。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公寓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逐渐放大的喧哗声，夹杂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和几声更加清晰的、情绪激动的喊叫，似乎正朝着她这栋楼聚集而来。
苏云晚的笔尖一顿，刚平复下去的心跳猛地又提了起来。
她走到窗边，小心地向下望去。
只见楼下不知何时，竟聚集起了二三十个人影！
大多是一些年轻人，穿着皇马的球衣或戴着围巾，手里举着手机，有的甚至拿着类似小型摄像机的东西，正兴奋又躁动地朝着她这栋公寓楼的入口指指点点，互相交谈着，不时爆发出几声哄笑或吵闹。
“就是这栋楼！
没错！”
“在几楼啊？看清楚了吗？”
“好像就是那个窗户！
刚才灯亮了一下！”
“等她出来！”
“拍清楚点！
看看是什么天仙能把CR7迷得比赛都上不了！”
污言秽语夹杂着西语和蹩脚的英语，断断续续地飘上来。
是那些极端球迷！
他们竟然真的扒出了她的住址，找上门来了！
冰冷的恐惧再次像藤蔓一样缠上苏云晚的脚踝，将她钉在原地。
她下意识地后退，远离窗口，仿佛那样就能躲避楼下那些窥探的、充满恶意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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