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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晨正垂着眼睛装死，突然听到很小的声音喊他：“小晨哥哥。”
舒晨一怔，抬起眼，看到的就是应寒之通红的眼睛。
记忆被拉得很远，到很久很久以前梅雨季的江南小城，老旧的居民楼里。
小冰块儿不爱说话，也不像正常小男孩一样爱玩爱闹爱看动画片。
舒晨怕他憋出病来，就想着法儿逗他说话。
“我叫舒晨，舒服的舒，早晨的晨，你还不识字吧？没关系，等你长大了……”
小冰块儿忽然开口了：“我会。”
他穿着过大的T恤，跪在椅子上，用食指在水杯里沾了水，一笔一划在木桌上写下遒劲有力的两个大字“舒晨”
。
当时舒晨甚至还没有足够的词汇量来用“遒劲有力”
形容那两个字，但他知道小冰块儿的字非常好看，比他们学校里满头银发快退休的语文老师的字还好看。
舒晨惊叹道：“你写字儿这么牛呐？你是不是从小练书法的，还是你是神童？”
小冰块儿把手指上的水在衣服上擦干，一言不发地坐下来，又恢复了平时沉默寡言的状态。
舒晨逗他说话：“这样好啦，你进了我们家，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人。
你叫小冰块儿，我自然要跟你一个姓。
以后你就叫我小晨哥哥，出去了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号！”
小冰块儿这才仰起脑袋，对他露出一点点的笑意，两个小虎牙微微翘起来，一张脸眉目如画，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记忆回笼，想到小冰块儿，舒晨心脏又绵软下来。
看着眼前应寒之通红的固执的眼睛，好像也没办法继续装傻下去。
应寒之的眼神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冷得像扎满了冰碴子，又倔又犟。
大眼睛里即便蓄满泪水，流下来也是汹涌的决堤。
舒晨叹了口气：“……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明知故问。
舒晨也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很俗套，没有意义。
可是这种时候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之间是长达十年的空白，各自在自己的生活轨道踽踽独行，互不了解，没有共同话题，强行交谈也只剩下无话可说。
应寒之嘴唇颤了颤，倾身上前，用力抱住他，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没有说话。
舒晨被勒得有些气喘，却也不敢推开他。
良久，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在他颈侧的皮肤上。
一滴。
两滴。
烫破他的皮肤，渗透进了骨肉，疼得他皮肤都颤栗起来，几乎要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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