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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刀下的年轮木雕坊的晨光总带着樟木的清香。
我站在陈墨卿师傅的工作台前,看他用刻刀划过黄杨木的截面,卷曲的木花落在青砖地上,像撒了把细碎的月牙。
“这料子得在山阴处晾三年,”
他用砂纸打磨着木料边缘,掌心的老茧蹭过木纹,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乾隆年间的《雕刻考》里说,木性烈,需经三冬两夏,让霜雪收了它的火气。”
墙角的木架上摆着各式刻刀,最长的那把象牙柄已被摩挲得泛黄,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惊蛰那天,有人送来段老梨木。
树心处的虫蛀孔洞连成奇特的图案,陈师傅用放大镜端详半晌,突然从工具箱里翻出支最细的平刀:“这纹路像幅《寒江独钓图》,得顺着它的性子走。”
他俯身雕刻时,鼻尖几乎贴着木料,刻刀在他手中像支软毫,起落间带起的木屑在阳光下翻飞,像群白色的蝴蝶。
清明前的雨总下得缠绵。
陈师傅在雕刻“八仙过海”
的屏风,凿子落在木头上的声响混着雨声,在作坊里织成张细密的网。
“你看这铁拐李的衣纹,”
他指着刚刻好的褶皱,“得让线条带着风的劲道,就像真有人在雨里走。”
案头的瓷碗里泡着松香,融化的汁液顺着碗沿滴在木板上,凝成透明的珠,像被封存的雨滴。
小满那天,木雕坊来了位年轻的设计师。
他捧着台3d扫描仪,说能把传统纹样数字化。
“陈老,您这手工太费时间了,”
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机器刻出来分毫不差。”
陈师傅没接话,只是拿起块刚雕好的花板,往设计师手里塞:“你摸摸这刀痕的温度,机器刻得出来吗?”
指尖触及木面的刹那,设计师突然沉默了——那些看似规整的纹路里,藏着无数细微的起伏,像呼吸的韵律。
夏至的蝉鸣最盛时,陈师傅开始雕刻“百鸟朝凤”
的挂屏。
他特意选了块有裂痕的老红木,将凤凰的尾羽顺着裂纹延伸:“这叫‘化瑕为瑜’,我师父说,好的匠人得懂木头的委屈。”
他的刻刀突然停顿,指着木料上道浅痕:“这是1959年的旱季留下的,那年树没喝够水,就长出这样的性子。”
立秋那天,屏风终于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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