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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让因为被砸了头而失去的记忆，是在2008年秋天找回来的。
村子免费体检，村长带上了李让，到了医院，顺带着让脑科李让重新拍了片子，上头报销，没花钱。
坐在科室，大夫拿着片子看了半天，也不说话，李让问：“大夫，有什么问题吗？”
对面的白大褂口袋里别了两只笔，他的头发只有两边各一撮，看起来有些滑稽。
大夫蹙眉，“记忆是恢复了，但你脑子里长了东西，必须尽快开颅做手术，不然东西长大了压迫你的视觉神经，看不见不算什么，严重了只能等死。”
李让盯着那颗反光的卤蛋看了一会儿，他今天本想着拿着一张体检单就走，没想到会有新的意外。
“做这个手术要多少钱？”
李让问。
“起码10万块，这还要去大医院做，我们这里做不来。”
十万块……李让放在炕琴里的顶多一千块钱，还是他要去柔城找楚洺存的住宿费。
“大夫，要是我不治了，还能活多久？”
李让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交握，拇指搓着指节，轻声问。
地中海白大褂抬头看了李让一眼，又看了看病历，叹息一声，“不好说，最多两年吧，你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去大医院……”
李让的手渐渐收紧，他没再多说，拿过病历单就走了。
想着昨天还因为恢复了记忆而兴奋，此刻骑着摩托回村的李让心情无比复杂。
一年前，他十八岁，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被人从后面砸了脑袋。
昏迷了一个礼拜醒过来之后，他忘了所有的人和事，连自己叫什么，爸妈是谁都不知道。
每次他问村长爸妈去哪了，村长总是对着他叹气，说他先放羊，等恢复记忆了再说别的。
摩托扬起尘土，风卷着沙尘，路两旁的人捂住口鼻往边上躲。
李让把车停在了村长家门口，村长在扫院子，听见声音起身，“小让回来了，体检没问题了吧。”
李让摘下头盔，夏天骑摩托，额头闷得全是汗水，那一头营养不良的棕发发梢微湿，零散在额前，单眼皮下狭长的眼眸里黑得极为彻底，鼻梁很挺，唇珠饱满。
说话时，那张清冷的脸变得格外生动。
他嗯了一声：“村长，你知道楚洺具体在柔城哪里吗？”
“楚洺？”
“就是两年前骑摩托车来村子里住他姥姥家那个，把他妈是会计，后来他姥姥死了，他就又回柔城了。”
“那小混头啊，你这记忆还真是恢复了，他就来村里呆了一年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不是李让记忆好，他只是对楚洺的一切都记得很深刻。
楚洺走前，他们承诺一年后柔城见。
李让没想到自己会发生这种事，恢复记忆后他打楚洺的电话，那串号码已经是空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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