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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愤然来电话的是燕平总编室的著名少妇。
“拜托了刘涧凌拜托了，你丫讲点理成吗？”
她委婉地陈述，“我放个假多不容易啊，都攒四年了，你倒好，婚假产假婚假产假跟走马灯似的，没完没了，你究竟上过几天班？我服了，九年前就不该让那傻屌给你打种。”
“谁当初自诩潇洒，这会儿眼红我放假了？公民的权利和义务是统一的，幸福建立在痛苦之上，不经历痛苦你无权幸福……”
“行了，光棍儿抱着夜壶哭——我不如你，你打电话来究竟是何用意，现在凌晨一点半。”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刘涧凌停顿，“你又有什么烦心事？最近没听到你音讯。”
“嗯？你看我上班哪一天不烦心？”
向莺语摁下静音，问喻纯阳：“你喜欢这个。”
喻纯阳隐而不发，胡乱摇头。
“呵，假的。”
向莺语盖棺定论。
那水深火热的德行，脆弱得禁不住一捏，偏又奇异地扫过人心底邪性、想毁点什么的那根弦儿。
观音殿里青面野狐禅——纯又骚。
“也是，上班真嗯啊烦，”
刘涧凌哼哼两声，“放假好好歇着吧——对了，方佳丽也怀上了，我也今天刚知道，某月光族，可以开始攒份子了哈。”
“你们一个个的……”
向莺语关闭静音，一边闭眼犁水田一边睁眼说瞎话着实累了点，她语调不稳。
“呃，你那边什么声音？”
刘涧凌的话让喻纯阳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尖，当然收缩的不止瞳孔。
没等他哭出声，向莺语已经不以为然地糊弄完了：“我单身看点片犯法啦。”
“原来是打扰你建设自身了，失敬失敬，明天下午回我一个，我挂了。”
电话刚撂，喻纯阳就尖叫出声——向莺语几乎立刻对他重点打击。
“你也怀一个？给我生一个？”
他快要被颠碎了，他躲无可躲，他别无处居。
喉咙里断断续续，神志不清间真觉得自己肚子里能揣上点什么。
土壤是肥的，种子是烫的，种下去，种下毁灭。
琉璃似的眼睛仿佛滴进了揉碎的月光，又像笠泽七月的风，温暖湿润，他脸上，颈部上都泛出了淡淡粉色汗气，像桃花瘴，让他流于爱意的脸不甚真切。
“会变丑变胖……我不要……”
“哈……”
他又仰头一抖，发出喟叹似的无意义音节。
向莺语就笑。
歌德还是知道太多了，永恒的女性，引领我们上升——他要是这样死了，他突然掉眼泪，上帝会收留他吗？
永恒的女人不依不饶：“我就想让你给我生一个，行不行。”
“……好。”
喻纯阳一开口就带着细弱的哽咽，应答几乎恍惚，遗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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