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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宜滥诛,可只枭元恶,余众凡肯归正者,一体赈给。”
李椹读到一半,同样呆了一呆。
这是他们与翟广交战的第六天,历经了大大小小三十余战,其中有三天都是他们独对翟广的万余人大军,没有一路盟友。
这六天血战下来,三千士卒已只剩下八百人,从军官到士兵各个带伤,就连李椹自己也没有幸免,身上中了两箭,幸好扎得不深,不曾危及性命。
可怜他们这些人,铠甲解、刀刃断、粮草尽、马蹄穿,数月心血付之一炬,二月的寒风时时催着金创,也在人心头卷起寒意。
不接敌时,看着越来越少的兵士,看着各人身上的鲜血和包扎,他不止一次地想:朝廷如何看待他们这些人?又想:刘钦如何看他们?
现在他知道了。
同在睢州时,他与刘钦也算并肩作战过一阵,但刘钦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始终不曾真正看清楚过。
现在分隔两地,音信鲜通,刘钦的面目反而愈加清晰起来。
其实以两地之间的距离,刘钦如果真如崔允信所说,写信密令陆宁远放翟广走脱,不要同他交战,现在信件才到陆宁远手上,也早成了空文一纸,作不得数。
但他这封迟来的信,竟和陆宁远这些天的所作所为若合符契,李椹读来,不禁心中一定,又涌起一阵庆幸,从纸上抬起头,看向陆宁远。
陆宁远也看着他,两只眼睛像是阳光下的池水,粼粼地闪烁着光彩。
他没有说话,李椹也没说什么,看向信的后面,那里又写:“勿杀扎破天,潜藏营中,不可交与他人之手。”
李椹判断道:“京里可能有什么变故。”
“变故?”
陆宁远忙在床上坐起来。
连李椹都受了伤,他身上的伤自然只会更多,但也还不至于卧床。
可他那只病腿不耐苦战,一连数日人不解甲、马不释鞍,疼得一日比一日厉害,又值冬春之交,寒气侵体,便愈如刀斧交加,实难忍耐。
他初时还能自己上马,后来甚至要人搀扶借力,如今战事稍戢,立感难支,只得暂时卧床休息。
但他虽然躺在床上,疼痛却也没半刻消退,发着低烧,却还一身一身地出汗,勉力坐起来时,腿上用劲,疼得额头又滚下一道汗淌在脖子上,他也没在意,问李椹:“会是出什么事了?”
李椹摇摇头,“我也猜不出来,就按太子所说的行事吧。
正好扎破天现在还在咱们手里。
不过……”
他看陆宁远疼成这样,心里不落忍,但也没有什么能做的,只好递给他一只布巾,让他拿着擦擦汗。
“太子特意嘱咐要把扎破天藏起来,这几天可能会有人来提人。
要是老邹来找咱们要人,官大的是爷,咱们好像也没法子不给。”
“我看不如这样,咱们耍个诈,找个和扎破天长得像的,当着老邹的面,和其他几个贼酋一道杀了,老邹也就不会再提这事了。
太子应该是想让咱们把扎破天活着送去京城,留着以后有用。
单独送这么个大活人不好办,尤其他还可能半道跑了……嗯……这样,就等之后收兵回京的时候,把他藏在咱们营里,假装是普通士兵,和咱们一道回去,也不惹人注目。”
陆宁远点点头,拿着布巾却并不擦汗,看神情颇有些忧心忡忡。
李椹会意,宽慰他道:“太子城府深密,不会有什么事的。”
陆宁远似乎并未被安慰到,没有回应这句,仍怔怔地发着呆。
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刘钦几乎从不会对他提起,每有信件,说的都是前线战事,偶尔有一两句私事,也是关心他的腿、替他送来衣服等,对他自己如何则很少提到。
他饮食起居如何、有没有生病、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在现在放在他行囊中的十三封信里,刘钦一个字都没有对他说过。
陆宁远在一片空白中想象着,想到崔允信、崔孝先,想到刘缵,进而忽然想到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把长枪推进刘钦胸口中的瞬间,忽地感到一阵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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