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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沈知微才开口：“你说得对。
我从未验证过‘允真’的来源。
那孩子的话太完美，完美得像一场精心设计的托付。
但你知道吗？当我接过种子时，它在我掌心跳动的方式，和我第一次抱起小禾时，她的心跳一模一样。”
她抬眼直视莫言：“我不确定那是神谕，还是骗局。
可我知道，自那之后，更多人敢对自己说‘我疼’，而不是笑着说‘没事’；更多母亲终于能在孩子面前流泪，而不必伪装坚强。
如果这是陷阱，那也是通往光明的陷阱。”
莫言嘴角微动，终是轻叹：“所以我来了。
边境十三村出现‘反噬症’患者??他们本是最早接受‘缄默疗愈’的人，如今却开始无法说话。
不是失声，而是每欲开口，喉咙就像被千针穿刺。
医生查不出病因，但他们的眼神……都在找你。”
沈知微神色一凝：“带我去。”
三日后，马车穿行于冻土荒原。
车帘每隔半时辰就被掀开一次，不是因风，而是车内不断凝结出细小冰晶，簌簌坠落如泪。
这是“情绪滞留”
现象??当一个人长期压抑表达，其情感会在体内结晶化，形成“心霜”
。
过去由守言者定期引导释放，如今体系更迭，许多人尚未学会自我疏导。
村落建在断崖边缘，屋舍皆以黑石垒成，屋顶覆雪如盖。
村民见外人至，并不迎迓，只默默让出一条道。
病者齐聚祠堂，二十一名男女老少围坐一圈，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嘴唇微微颤抖，却无一人发声。
沈知微走入时，空气骤冷三分。
她蹲在一少年面前。
他约莫十五六岁，脸颊上有道陈年灼伤，应是幼时火炕塌陷所致。
此刻他双眼通红，喉结剧烈起伏，显然正竭力尝试说话，可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微的呜咽，像是灵魂卡在出口。
沈知微轻轻握住他的手。
刹那间，一股尖锐寒意顺脉而上，直刺脑髓。
她眼前闪现碎片画面：冬夜，茅屋，母亲抱着发烧的弟弟跪在雪地里敲门求医；父亲怒吼“没钱就别生孩子”
；少年冲出去砸邻居家窗框借药，被人用烧火棍抽中脸；他蜷缩在柴堆后哭喊“我不是坏孩子”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这些记忆不属于她，却是这少年十年来从未诉诸于口的痛。
她猛然松手，退后半步，指尖已结出薄霜。
“不是不能说。”
她喃喃，“是不敢说。
他们怕一旦开口，那些积压多年的委屈、愤怒、怨恨会像洪水决堤，冲垮自己，也伤及他人。
所以身体先于意识选择了封锁。”
莫言站在门口，声音低沉：“他们在等一个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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