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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熙二年二月初二,乾清宫暖阁内鎏金铜鹤香炉中升腾的龙涎香雾气,与窗外残雪折射的冷光交织,渐渐形成朦胧的幔帐。
朱高炽抬手止住杨士奇与夏元吉的争论时,明黄常服的袖口在言语间拂过案头堆叠的密报,烛火在《大明舆图》真定府的位置上投下他微蹙的眉影,恰似郭定奏疏里"
冻毙五十六人"
那行朱批旁未干的血色墨迹。
最后一位阁臣的靴声消失在丹陛石阶下,朱瞻基从屏风后转出,月白蟒袍带起的风掀动了东厂密报的边角,好巧不巧的竟然露出来“张兆龄私吞木料款”
的蝇头小楷:“爹,锦衣卫与东厂素来如冰火难容,这案子该如何勘破?”
太子话音未落,殿外突然响起甲叶轻响与靴底碾雪的咯吱声。
锦衣卫指挥使张武垂首肃穆而立,绣春刀穗子上凝结的冰棱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掉落,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淮同样是垂手侍立,素色锦袍袖口磨出的毛边在烛火下泛着灰白。
两人在丹墀下叩首时,金砖地面隐隐约约映出两人复杂的面庞。
朱高炽的目光在张武腰间的麒麟补子与王淮手中的象牙拂尘间逡巡,忽然想起去年财政会议上,张武奏请边军冬衣款时的慷慨陈词,与此刻真定府密报中"
棉被亏空两千床"
的记载在脑海里轰然相撞。
"
你二人,一个是皇后的堂弟,是朕的小舅子,另一个是朕二十年的家奴。
"
皇帝指节叩击着案头并置的两份密报,朱红封漆上的雪渍在烛光下洇成暗红,"
今日便敞开天窗说亮话,休要在自家人面前藏着掖着。
"
张武喉头滚动着,甲胄缝隙中渗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额角豆大的汗珠却顺着铁盔边缘滑落:"
臣……臣万死不敢欺君,只是确实不知下属为何与东厂所奏相悖……"
王淮却是上前半步,袖中悄无声息滑出一卷桑皮纸,末页证人画押处的朱砂指印鲜活如血:"
主子万岁爷明鉴,自去年十一月杖毙了两个索贿的内监后,奴婢已严格命令内廷人等出宫必守规矩。
若张大人不信,可唤出双方暗探当面对质。
"
当乾清宫门口跪满锦衣卫士卒与东厂太监时,二月的残雪正扑簌簌落在他们的铁盔与棉帽上。
朱高炽隔着窗棂望着这群人——左侧两个东厂太监曾随他潜出京城查访民情,右侧四个锦衣卫总旗在永乐朝的漠北之战中曾割下过敌首左耳,此刻却在宫道的残雪地里瑟缩成一团。
朱高炽命人取来铜漏与线香,当袅袅青烟升起时,帝王的声音冰冷得像檐角倒挂的冰棱一样:"
一炷香内坦白者,可免株连;若待夏元吉勘实,必诛九族。
"
香灰落下半寸时,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锦衣卫总旗突然崩溃大哭,喉间哽咽着挤出字句:“陛下饶命……非是小的们不忠,实在是那张兆龄身份特殊……”
朱高炽微微前倾,龙椅上的鎏金蟠龙在烛火下折射出锐利的光:"
何特殊?"
另一个年轻士卒抢过话头,牙齿因恐惧磕得发响:"
他……他说自己是皇后娘娘的堂弟,还是张大人的堂哥!
还说贪墨赈灾银是为了攒够本钱辞官……我们查过张家族谱,真的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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