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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众人面面相觑,二府官员也都沉默不语,众人纷纷摸不着头脑,刘正夫这是要将陈文昭彻底赶出京师不成?
王黼摇摇头,昙花一现,谁能想到这师徒两个在开封呆了没几个月,就惹下这么大祸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锋芒太过也不是好事。
刘正夫步步紧逼,“……如今你又刊印元佑党人之书,难不成你是心怀不满,想要元佑复兴?”
诛心之词,潘邓咬紧了牙关,没想到刘正夫竟然如此紧咬不放,编织这么大个罪名扣在他老师头上。
陈文昭佝偻着背,却不回应刘正夫的咄咄逼人,只面向赵佶,缓缓说道:“臣作外朝官十多年,不敢一日忘了京师,皇上所下之昭,每每铭记于心,崇宁三年陛下下昭,言‘往岁奸朋,复相汲引,倡导邪说,实繁有徒。
’陛下之心昭然,臣下岂有不明之理?又怎会心怀不满?”
赵佶听他说出自己曾经的诏书,不由得神情恍惚一瞬,实际上他已记不得了,崇宁三年已是十二年前。
那年他亲书最后一份名单,下诏将三百零九名官员列为“元佑奸党”
,并且分了级,尽管此时他们已都不在朝中。
他令人把这些人的名字刻在碑上,立在文德殿门,然后又颁示下面州县,都照着立“元佑奸党”
碑,凡刻名在上者皆锢其子孙,不能官京师及近甸。
当时之盛怒与决心,现如今已体会不到,只是还记得当时心境,是一种巨大的无奈与不甘。
祖宗基业到他这已是第八代,他不是太子,从小便是富贵闲人,但未出宫时也在皇宫学过本朝大事,知道本朝自庆历新政以来,朝臣党政不断,愈演愈烈,到了熙宁年间,两党之争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争斗已不再为政见不合,而完完全全是党派斗争。
他当皇帝之时二十岁,那一年的国号叫建中靖国,他也曾有调和两党的决心,但现实就是残酷到皇帝也要为此屈服。
赵佶受挫,厌恶没完没了的争斗,索性让一党掌权,他选择了熙宁新党,贬斥了元佑党人,将国号改为崇宁。
之后的几年一再更新名单,却已无新旧之分,只是蔡京此人党同伐异,赵佶屡屡下诏,诏书无非是强调,朕有辨别忠奸的责任,两党彼此恶言攻讦,是为臣不忠,今后臣僚不得弹劾之类。
没想到陈文昭竟然记得。
陈文昭说道:“臣深感陛下之心,今臣自知有过,不欲与同僚辩解,惟愿陛下裁断。”
蔡京深深地看了陈文昭一眼。
赵佶想起了前尘往事,顿觉刘正夫如此咄咄逼人想要告状的样子,和以前的两党何其相似。
他不见陈文昭建图书馆是为京师学子,只一心琢磨他那一亩三分地,胡乱给人套罪名,为争而争,恰似以前新旧两党,不知在争些什么。
陈文昭若不是为朕着想,会建图书馆吗?
当年立元祐党人碑之时,天下文人不满,大批文人退隐归乡。
后来赵佶数次改制,减轻了对元佑党人及其子孙的惩处,还建立了太学,就是为了不要让人才缺失,多些天子门生,才不至于总是让蔡京一人把持朝政,谁把持朝政久了不专权?他这也是为了社稷着想,这些大臣怎么会懂他?
现在刘正夫还找这图书馆的麻烦,还嫌朕心里不够烦吗?
赵佶感到疲累,或许在这朝堂之上,真正懂自己的只有和他曾经站在同一战线上的蔡京吧,他又看看面前的陈文昭,他也懂得朕的心。
赵佶说到:“陈卿家之心,朕亦知晓,不干卿家之事,此事作罢吧。”
又看向今天发难的刘正夫,“刘相公也是监察职权在身,你二人莫要因此起了龃龉,且把那书翻开来看,看作者是谁,罚他一罚,治了罪也便罢了。”
刘正夫也知道此事成不了了,便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陈文昭看向潘邓,潘邓却说:“禀官家知,此书是本画谱,没有名字,我当初见画画的好,市上又少一些教画画的书,因此才想印它的,想来是什么不入世的隐士所作吧。”
王黼听闻此言,还以为是这小子成心袒护,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还容你耍小心眼,他呵呵笑着说道,“既然已经刊成书了,哪会不留名字?你这本没有,去看原本总有罢。”
他说着把那册书拿过来翻开看。
赵佶在一边瞥见几眼,却觉得册中水墨勾皴之法颇为眼熟,像是十几年前经常见的画法。
他招手把那《西园画谱》要过来,翻看了几页,眉心微拧,直到看到其中人物,惊到,“这是王姑父家,此画册是王冼所作!”
站在身边随侍的高俅一惊,“这竟是小王都太尉所著之书!”
二府官员面面相觑,刘正夫满面骇然。
这竟然是王冼自己作的画谱!
王冼按照亲辈来说,可以说是赵佶的姑父,他比赵佶大了三十多岁,在赵佶还是少年端王的时候便相识。
王冼祖辈是开国功臣,他曾是晋中人,后来到开封,在熙宁二年娶了英宗皇帝之女,做了驸马都尉,成了皇室宗亲,过上了富贵闲人的生活。
赵佶对自己的这位无所不能的姑父十分亲近,也向姑父学习皇室宗亲的必备技能——个如何做个有格调的富贵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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