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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若不是犯案进了大理寺，多少会对寺中有几分好奇，可展玉书没有。
她只想知道妹妹展画屏是如何死的。
元行微带着展玉书过了正院，步履匆匆至东厢房。
断刑司左侧专门砌了一间小屋，平日里便人迹罕至，这两日有了命案更是阴气森森，即便是大理寺中人亦少于在此逗留，生怕冤魂缠身。
元行微对此嗤之以鼻：“倘若真有冤魂，为何不找凶手索命？心中有鬼，才会看什么都胆战心惊。”
自上代大理寺卿病故，寺中事务全权交由元行微时起，大理寺便不再有午时才能验尸的规矩。
人命关天，手头接了案子，便是子时三刻也得拿出证据。
照元行微的说法，既然世俗觉得女人做官大逆不道，女人投身仵作行亦是大逆不道，那相较之下，夜半验尸也只算得上她入仕以来，身上最小的罪名了。
“验了多时，有什么新的证据？”
没什么忌讳的元行微推开门，只见分别不多时的仵作江步月正一字一画地补充着爰书，时不时伸手触碰尸身皮肉骨骼，确保自己写得分毫不差。
江步月思绪清晰，头也不抬地捏了捏展画屏的指节：“她的手指断过，像是被外力生生拧断的。
以书道入仕之人，难道不爱惜自己的手？”
说罢，她牵起展画屏右手手腕，示意元行微看，不料抬头时正好看见了对方身边的展玉书。
生人进了她这验尸的地界，反倒比厉鬼还恐怖，将江步月吓得浑身一抖，整个人下意识地向元行微所在的方向一躲。
元行微不动声色地隔开二人：“断了多久？”
江步月：“半、半半，半年上下……”
元行微低头仔细看去。
与江步月所说相符，展画屏右手的手指有些变形，并非写字发力不正确所留下的畸变，而是有些错位般的扭曲。
“有什么头绪吗？”
元行微向展玉书的方向微微侧身，问。
展玉书摇了摇头，随后沉默着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梳理展画屏凌乱的鬓发。
元行微静待她整理自己情绪时，也在脑海中短暂回想了今日查案的所有疑点。
先是反贼暴论，再是不与俗流的书学魁首离奇身亡，最后是含糊其辞的展玉书……
以及那条名贵异常的松烟墨。
江步月还在一一细致地排查展画屏身上是否还有旧伤，元行微看着她颈间的血色瘀痕，轻声问：“你这样不与人结仇结怨的人，会有谁想借你尸首做文章呢？”
夜风吹响檐下铃，于室内逡巡一圈。
元行微闻到熏醋的味道，似乎是回答她疑问似的，江步月的手在摸到展画屏腹部时，脸色忽变。
她按了按展画屏的腹腔，只觉得本应柔软的皮肉下有些硌手，像是里头揣了石头一般硬。
“……嗯？她似乎，正怀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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