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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抽噎着:“这些信质朴无华,‘情’字也是一笔不提,可字里行间,都看得出拓跋夷对雪前辈用情至深,饮食起居没半点不上心的,夜间多咳嗽一声,餐食少吃一口饭都要记着。
他这忽然一下子没了,雪影前辈该有多伤心啊。”
江玄怔住了,那拭泪的袖子无力地垂了下去。
是啊,中道崩殂,天各一方,死人长眠地下已无知觉,可活人的日子,便是一天天在这冰雪堆中煎熬,没有尽头地煎熬。
如今是雪影,不知多久后,又会轮到他?
阿元这泪,也是为他流的。
江玄心中苦涩,面上却收拾得破绽全无,仍是一痕浅浅如水湾的笑:“你这副样子,雪影前辈看了才伤心呢。
别哭了,沾湿了那些信可不好。”
江玄理好了妆奁盒,替阿元匀净了面容,才领她出来。
拓跋决同梅影、雪影正在楼下厅中,拓跋决的侍女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铜鼎,下设炭炉,鼎中滚着热汤,涮着好菜。
拓跋决与梅影正把酒言欢,举著大啖,雪影独坐一隅,捧着一银壶酒自斟自饮。
梅影见阿元来了,忙招呼道:“可热乎呢,快来尝尝,我替你烫了素菜。”
拓跋决与雪梅三人,眼都尖,怎看不出来阿元哭过?三人均暗想,这信中定是没有线索,惹得这身患寒疾的小佳人忧心忡忡。
梅影仍是热情招呼着:“天大的事儿,也得先吃好喝好再说!
那两个王八蛋送我们师姐妹的东西不少呢。
明天你们再一样样看,我不信没有线索!
这睡火莲,迟早是咱们的。
大不了,我替你把这房子掀了!
指不定地底下藏着什么。”
拓跋决笑道:“我最欣赏梅掌柜这样的爽快人。
要掀房子,不必两位掌柜的动手,我这一干美人儿都可以效劳。”
阿元摇摇头,显然没有胃口,只推脱不适,便回房了。
江玄强打精神,凑在铜鼎边,也是食不下咽,雪影替他斟过一杯酒,他感激地投去一眼,扬颈喝了。
雪影开声道:“来问我们的话了?”
江玄低头拱手:“再三冒犯,是我一人的错,只是……除却两位前辈,真不知哪里去寻这睡火莲的踪影。”
雪影道:“我说了,拓跋夷从未跟我提过睡火莲之事,是后来他们兄弟死了,兵主决来兴师问罪,我才知道有这一味药。”
梅影忽朗声而笑:“至于我嘛,戎哥倒是真提过一句!”
梅影见江玄眼光发亮,越发笑得盛烈,凑到江玄脸颊边低声道:“我师姐夫的信里写了什么,你先说来听听!”
雪影素手一扬,小小银杯便脱手而去,直飞梅影的眉心处,梅影举掌一挡,那杯中酒水泼了她满脸,好不狼狈。
梅影娇声委屈道:“人家开个玩笑嘛,好好好,你这好功夫,我下辈子也不敢知道你们俩郎情妾意写些什么了!”
雪影见她仍是嬉嬉笑笑,口无遮拦,素手又是一扬,那酒壶“砰”
地一声轻响,又直朝梅影飞去。
梅影眼都直了,千钧一发时,江玄拂袖而起,长长的衣袖如莲花开落,不知怎的,便接下了那银酒壶,众人看时,那酒壶已稳稳当当地被江玄拎在两指之间,袖子上不见一点湿痕。
“晚辈,替两位前辈斟酒。”
琥珀液注入银杯。
拓跋决冷眼瞧着,阴暗迂回之色攀爬上那微扬的眼角,他摇晃着杯中物,琢磨的却是用何种刀法剑法,能将方才袖子下面那一双手臂齐齐斩断。
梅影毫不客气地喝了江玄斟的酒,笑盈盈地:“幸好这一杯酒,是喝在我嘴里,不是泼在我脸上。
江公子果然是怜香惜玉呢。”
雪影冷笑一声,饮酒而尽,空打量着酒杯:“人家怜惜的人,香也香过你,玉也玉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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