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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夜,阿芸为我整理行装。
她一句话未说,只是反复检查启心环的密封性,又将一段彩线编入手腕的护带中??那是孩子们最近发明的“平安结”
,据说能抵御恶意共振。
“你会回来吗?”
她终于开口。
我望着她眼中的星光,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被拖走时也没有回头。
可现在我知道,有些告别不必言语,有些归来无需路径。
“如果我不回来,”
我说,“就把我的心语碑主题定为‘等待’。”
她笑了,轻轻抱住我:“那你一定要迷路很久。”
航程艰险无比。
暴风雪封锁了北方航道,我们被迫改走内陆冰原,徒步穿越死亡冻土带。
随行五人,三人倒下,两人失温截肢。
抵达北海极渊时,已是第四个朔月。
深渊如巨口开裂,黑水无波,寒气凝成霜晶悬浮空中。
按照竹简指引,我们在东南岩壁找到一处隐蔽入口,内有阶梯盘旋而下,石阶上刻满古老手势,皆为“请听我”
之意的不同变体。
下行七百步,终见心源碑。
它并非矗立,而是漂浮于地下湖中央,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流动着万千光点,宛如星河倒悬。
靠近之时,耳边骤然响起无数声音:婴儿啼哭、恋人低语、战鼓轰鸣、老者叹息……并非真实传来,而是直接浮现于意识深处。
我明白,这是百年来所有被压抑的情感总和,是语言诞生之前的原始回响。
阿芸取出竹简,将其置于碑前凹槽。
刹那间,碑体震动,湖面升起一圈涟漪,扩散至整个洞穴。
岩壁上的手势开始发光,依次亮起,最终连成一句完整话语:
**“你本就能听见。”
**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洞顶崩裂,数道黑影跃下。
为首之人摘去兜帽,竟是小禾??那个曾写下血书的女孩。
但她的眼神冰冷,右手戴着一枚奇特金属手套,掌心嵌着半颗母语石碎片。
“你们错了。”
她开口,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真正的自由,不是学会倾听,而是不再需要被听见。”
原来,她在被捕后并未接受洗耳手术,而是被纯语者前身的秘密团体救走,并被告知:所谓“共感”
,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又一次操控。
他们让她相信,只有彻底切断情感连接,人才能获得纯粹理性,才能避免因“听见太多”
而崩溃。
“我哥哥不是被割开脑袋才忘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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