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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猫抬起头,目光平静。
“然后呢?”
“我们照了。”
阿弥怅然道,“镜子里……没有我们的脸。
只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看着我们。”
大猫缓缓起身,走向那竹箱。
它伸出右爪,轻轻揭开符纸。
箱中,一面布满裂痕的铜镜静静躺着,镜面漆黑如渊,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然而当大猫靠近时,镜面忽然泛起涟漪,如同水面被风吹皱。
下一瞬,一个声音从镜中传出,低沉而遥远:
>“守忆之道,始于铭记,终于遗忘。
你们救赎了死者,可曾想过……那些被强行记住的人?”
大猫瞳孔微缩。
阿川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有的记忆,是枷锁。
有的思念,是囚笼。
你们让万人得以安息,可也有人,因被世人铭记而不得解脱。”
镜面波动加剧,浮现出一张张痛苦的面孔??
一位母亲抱着夭折婴儿的牌位,三十年不曾搬家,每日为其穿衣喂饭;
一位老学者死后,子孙将其书房原样保留百年,连灰尘都不许擦拭,只为“留住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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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座村庄,世代供奉一名战死的少年将军,每逢节日便抬其塑像游街,香火不断,可那少年魂魄却被困于泥胎之中,无法转生。
大猫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说得对。”
它转身望向阿川:“我们救了三百将士,可若世人因此陷入‘必须记住’的执念,那便是另一种悲剧。”
阿川低头,声音微颤:“那……我们做错了吗?”
“没有。”
大猫摇头,“你们只是还没走到下一步。”
它抬起爪子,轻轻按在铜镜之上。
“守忆,不只是记住,也不只是放下。
而是懂得??何时该铭刻,何时该抹去。”
话音落下,铜镜轰然碎裂,化作无数光点升空,融入守忆壶的光柱之中。
那一夜,启忆堂上空出现了奇异天象??万千光点如雨坠落,每一颗都带着一段记忆,轻轻落在人们的枕边、案头、心上。
有人梦见了逝去的亲人微笑挥手;
有人突然记起童年遗忘的歌谣;
还有人,在梦中听见自己说:“谢谢你,记得我。
但现在,让我走吧。”
第二天清晨,人们发现,许多原本供奉多年的牌位自动碎裂,香火自行熄灭,而心中却没有一丝悲伤,反而涌起深深的释然。
大猫站在庙顶,望着这一切,轻声说道:“真正的守忆,是尊重每一段缘分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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