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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不高，裹着一丝熟悉的轻佻腔调。
几乎同时，一道白光从门外射进来，俞琬被照得几乎睁不开眼，她下意识抬手遮挡，透过指缝才模糊看见——
一双军靴不疾不徐踏过猩红泥泞，再往上看，逆光勾勒出愈发锋利的轮廓，还有那双隐没于深邃轮廓里的眼睛。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轰然相撞。
是君舍。
他微微偏头，慢悠悠打量满地玻璃碎片、血迹，她染血的裙摆和惊魂未定的小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来，似嘲弄，又似是某种餍足。
“看来，你的诊所今晚格外热闹。”
他没质问，没怒吼，脸上看不出喜怒来，但这句轻飘飘的话，配合着那鬼魅现身般的姿态，倒让人更毛骨悚然了。
女孩本能撑着手往后退了退，第一个念头如闪电劈过来——这是在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小周方才明明说了是日本人，可怎么来的反而是盖世太保，难道，是他们联手了？故意放小周逃到这里，等她容留收治，再一起拿下？
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里去。
此时，女孩僵坐在地上，眼神闪烁，身体颤抖，发丝凌乱贴在汗涔涔的额角，脸上还有一道不小心抹开来的血痕。
而她背后，躺着个男人，那男人的衣服还被剪出了一个洞。
那表情，落在这个阅尽无数犯罪现场的资深盖世太保眼里，活脱脱就像是捉奸成双，心里有鬼。
即使他心底某个角落不得不承认…这只眼角染着绝望的嫣红，狼狈却依旧挺直脊背的小兔，别有一番风味。
“我竟不知道，”
君舍随手拨了拨止血钳，语调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文医生的诊所，服务如此周到，竟在深夜宵禁时分，还开门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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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视线落到女孩身后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
俞琬心头一缩，几乎本能撑开小手挡在两人之间：“上校，他、他伤得很重，我只是个医生，不能见死不救……”
啧，活像只护崽的母兽，
男人恍若未闻，只挑了挑眉，绕了个弯踱到小周面前蹲下，像验尸官对待尸体那般，用戴黑皮手套的手，左右扳过他脸颊，又翻检他手上老茧和肩头伤口。
他目光淡淡扫过年轻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皮肤因长时间浸水而起皱，脸色是失血过多的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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